,竟已嚐出了酸味。
寂靜的夜裏,蘇紫趴在地上咀嚼又咳嗽,抬起頭來滿眼是淚,剛吸了下鼻子,案上人便在夢中“嗯”了聲,他忙抹了臉侍在一邊。
燈芯長了,燒焦的地方縮成一團。待壓住了火苗,便聽見“啵”的一聲,燈花炸開。整個屋子的光影便不住地抖,像是屋外有人跑動。如此兩三回,公子晗警醒了,揉著額頭又提起筆來苦思。
蘇紫勸他歇息,卻遭了拒絕,反而被打發去歇息。他乖覺地退到外間簾後,隔縫觀察裏間的狀況。直等公子晗又漸漸仆到案上,才偷偷矮了身子潛回他身邊。卻又不敢驚擾,於是傻傻地拿了剪子坐在案邊,拿著剪子挑剪燒焦的燈芯。
極小心、極仔細的,生怕驚擾了亮光,變出什麼古怪的影子來。那白蘭花般的五指,如此接近了火,仿佛下一刻就會燒溶,化作一滴淚。
這燈花,剪了一夜。
“本就不是多重的東西。”蘇紫笑道,將種子帶係到鞍上,“且不是我馱著。一點都不礙事……”,正說著,突然又伏在馬背上,止不住地咳。
“怎麼愈發厲害了?”公子心疼。李冉虯聽見,則更黑了臉色。
蘇紫搖頭:“許是昨天淋了點雨,清咳不防事。”
昨夜落雨耽擱了些行程,今日向晚方能到達驛站。所幸這一路荒郊野外,並無錢國所設哨卡,但若是過了客棧,情況便又未可知。
三人前後在一丈寬的泥徑上趕路,地勢逐漸起了,進入山坡,兩旁都是數丈的土崖,因昨夜的暴雨而滾落不少山石,又有不坑窪足了水,看不出深淺。
李冉虯正提及路況險惡,要二人多加留意。蘇紫不諳禦馬之道,稍不留神,胯下青馬便一個趔趄,竟就伏在了泥地上。公子晗眼疾手快拉了蘇紫,蘇紫則拽了桔梗袋子。兩人同時被青馬濺了一身的泥漿。
李冉虯下馬察看之後道:“馬腿折了,不能再騎。”完了又瞪蘇紫一眼。
公子晗歎道:“路上泥濘顛簸,怪不得阿紫。倒可惜了這匹馬。”又拉了蘇紫上馬,“你本就輕,與我共乘該不是問題。”
說罷,以眼神堵了李冉虯的口。三人兩騎依舊上路。卻聽聞身後馬嘶陣陣,回頭看去,竟是青馬跛著傷腿跟了上來。
“畜牲尤忠心若此,實讓人感歎。”公子晗嗟道,“如此跟著,卻更是個麻煩。”
蘇紫聞言,心中突地一跳。
他又聽公子晗對李冉虯道:“且隨我來。”
track 04
兩騎前行,青馬頑強地跟在後麵。前麵是三叉口,應左行,公子晗卻偏向右走,那青馬自然跟上,如此十丈之後二人翻身下馬,那青馬也極通靈性地跪倒。蘇紫站在公子晗身邊,已隱約覺察了他的用意。
公子晗向李冉虯伸手:“劍來。”
李冉虯恍然道:“世子,請讓我來!”
公子晗搖頭,依舊道:“劍來。”
李冉虯無奈,奉了劍。隻見公子晗仗劍在手,躬身溫柔撫摸青馬的鬃毛,貼近它耳邊喃喃細語。突然間銀光一閃,手起刀落間馬血噴薄而出。三人略略避開,公子晗目光溫柔地看著青馬漸漸停止了掙紮。
腥甜的血氣撲麵而來,蘇紫揪緊了衣領。麵前是馬血的微熱,身後卻是荒野的冰涼。
客棧立在野地的岔路口,不過一間大屋,前麵掛了幌子後麵加了馬廄。因為離開官道太遠,自然沒多少人煙,小二搭著布巾立在土坡上,遠見了客人,立刻跑回客棧報信。
飛鴿書信上原說好的,若死士先趕到客棧,則將頂替客棧全員。公子晗隻須與掌櫃以暗語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