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冷每天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吃完兩頓飯後,用長長的指甲,在牆上劃出一道道豎杠,以此來計算在地下室中的天數。
如此悲催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期間呂喬曾來過幾次,極盡威逼利誘之能事,但王冷始終不為所動。
隻不過呂喬每來一次,王冷就多挨幾次毒打,少吃幾個饅頭,卻是常態之事。
為了減輕疼痛,強健身體,更為了能活下去,王冷開始嚐試著運轉自身的氣血脈力,衝擊周身的經脈,好彙集於丹田。
可每一次,他的意念剛起,丹田處並傳來一陣陣的劇痛。
這種痛深入骨髓,像無數根冰冷的利刃,在丹田中切割,實在是令他無法忍受。
而且每一次的嚐試,都要痛上幾天,屁股上的疼痛,與其相比,竟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幾次之後,王冷也算是認清了眼下的困境,不能盲目地硬來。
於是他靈機一動,想出了對付被毒打後,緩解皮肉之苦的辦法。
辦法就是他的屁股,每挨一次毒打的後,他並相應地嚐試自我療傷,運轉體內的脈力。
這樣一來,雖然痛苦更甚,練功也無進展;但好歹能緩解皮肉之苦,讓他的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直到有一天,王冷的屁股照舊挨過一頓毒打,他並意念運功,痛得自己渾身一陣哆嗦。
深深的疼痛感之下,他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他好象夢到了自己的父親,拿著家中值錢的東西,前去小飯館換酒喝。
直到喝得醉薰薰後,他的父親才回到家中,並且大發了一頓酒瘋,將空蕩蕩的家,砸得亂七八糟,支離破碎……
他的父親生意失利,屢次創業失敗,後來隻得放棄,在黃水市南郊區置辦了幾畝薄田。
可是種田的光景不好,他父親又不怎麼會務農,所以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
最後他父親逐漸消沉,整天喝酒度日,也不尋思田裏的營生,更不管當時體弱多病的王冷。
如此一來,他們家越發的衰敗,經常是吃了上頓,就沒有了下頓。
王冷記得有一次,他的母親看不下去,前去相勸自己的丈夫,被其一把推倒,甚至還要動手打人。
當時的王冷,看到自己最尊敬的母親倒地,並急紅了眼睛,不顧自己的瘦弱之軀,亦然而然地衝上去,狠狠地咬住了他父親的手。
可能是被咬得不輕,他父親痛的哇哇大叫,酒勁也醒了不少。
並想用力想將王冷的嘴掰開,但他咬得太緊,怎麼也掙脫不得。
於是他父親在疼痛之下,惱羞成怒,不禁對他拳打腳踢,直打到兒子昏死過去後,他才不得不停下手……
再後來的一天,王冷的父親醉酒失足,不甚墜落黃水市外的川江中,再也沒能上來。
這一幕,剛好被同行的母親看到,她為救自己的丈夫,跟著跳入了江水裏。
結果他們夫妻二人,因無人及時施救,被浩浩的江水給卷走了,生死不明……
王冷記憶中的那一天,下著暴雨,他家的小院裏,傾刻間變成了一片水澤。
天上無數的水線,砸落下來,然後在地勢低處,聚成幾條水流,再彙入院子中的古井裏。
人站在雨中,幾乎不能呼吸,就像身處於水中一般,四周沒有空氣。
當時的王冷已有十三歲,在後來的時光中,他再也未曾見過,像那天一樣的大雨。
他倒是覺得,那是天上的雨神,在為自己苦命的家人們,難過掉眼淚!
十多年來,王冷的夢境裏,幾乎全都是暴雨如注的天氣,和父母被江水卷走時的場景……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渾身濕透,漸漸地從夢中清醒過來。
“等一等!水線聚成水流,水流彙入古井……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