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決定並不突然,早在基地裏的時候,麥克就知道自己的目的隻能自己去完成,而許蘊書對他的感情更讓麥克覺得有必要盡快走。

雖然有利用過就棄的嫌疑……

就讓他這樣想吧。

過多的糾纏隻會讓泥潭越來越複雜,沒有什麼比離開更好的疏遠方式。

何況許蘊書對他的感情也不深,過段時間也就遺忘了。

人類就是這樣的,麥克見過許多原本愛的死去活來最後形同陌路的戀人。

左文瞪大了眼睛,似乎要說什麼,但是苦與嘴被堵得嚴嚴實實,根本沒法出口。

麥克道:“最後一次了,以後你也不用為看管我受罰……咳咳。”

他道:“你對他說,這是我的口信——我不喜歡他,所以不要追過來,因為我不想看到他,現在離開也是因為無法忍受和他相處下去了。”

左文轉頭,看向窗外。那兒不遠處就是許蘊書等人的身影。

麥克一笑,拳頭低著嘴唇咳嗽了一聲:“我不會被他們發現。”說著,將手中的布料蒙上左文的眼睛,他的眼前瞬間陷入黑暗,而耳朵的感官被放大,清晰的聽到車窗滑下的聲音。

許蘊書若有所感,回頭就看到車的窗戶打開了,從這個角度,裏麵一個人也看不到,他皺起眉,止住修齊關於曙光的討論,快步走向車輛。

“翡翠?”

許蘊書才扶住車窗,往裏麵看了一眼,突然抬起頭,環顧四周,像是尋找什麼。

“怎麼了。”修齊走過來。

許蘊書眉擰起來,眼中醞釀著風暴。

修齊驚訝的道:“左文,你怎麼……翡翠呢?!”

麥克四肢飛快的在雪地裏奔跑,逆風而行,他的耳朵都吹得向後折,眼睛也難以睜開,雪花打在他身上,不一會兒就覺得四肢凍得僵硬了,麥克隻好重新變回人形,裹著大衣艱難上去。

到處都是風雪,到處都是寒冷,麥克分不清方向,隻知道不斷往上。

似乎越往上就越接近雲舒了似的,麥克奮力狂奔,黑色的大衣在狂風中像是碎裂的的蝴蝶,麥克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鼓,他仰起臉,碎發淩亂在他雪白的額頭,而他的眼中卻漸漸升起有一抹茫然。

碧璽曾笑話他像是離了窩的雛鳥,兩百年都沒學會飛行,隻想著回到母親的懷抱,但是那隻母鳥早已經離開,碧璽不知道,麥克沒有選擇餘地,雲舒離開的時候,他才稍稍有了靈智,是那個叫雲舒的人,教會他一切,他的聲音,手指的溫度,在孤寂風清寒殿相伴的日日夜夜的時光,也融入他的心中。他懷念在他在的日子,他想要回到過去的時候。

麥克當初不懂雲舒為什麼走。

後來知道,是因為清寒殿的孤單寂靜,肅立的奉天,空曠的大殿,侍立的童子木然的臉,北方刮來的風穿過大殿每一扇窗,空無一物的轉了圈又席卷而去,有時風停了,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這裏是最高貴聖潔的地方,象征著權利,但也單調乏味。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時間的流逝停止了,讓人迷惑,讓人迷失……所以,雲舒選擇離開。拋棄了信仰,拋棄了奉天,拋棄敬愛著他的子民,一去不複返。

但是,為什麼他也被拋棄了呢。

雲舒為什麼不願意帶走他。

或許自己真的隻是他孤單歲月裏消遣的寵物,但是誰會吧一隻貓當做人一樣教導,和他說話,甚至想要他……變成人。

雪很深,麥克跑不動了,從深到膝蓋的雪中拔出腳,他一步一步走,身後留下留下了兩排腳印,很快又被雪掩蓋,他越走越遠,迷失在風雪中,似乎這一切對他都沒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