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在方銳的眼神示意下憨笑著放開已經麵紅耳赤的陳龍,脖子裏的印痕比周經緯那條被大夏龍雀這種華夏利器抹出來的血痕更加醒目,這位天生虎骨的屠夫可不會存在忌憚他們是否有不可一世的背景後台一說,一個人一把槍,一個九尺身軀,除卻方銳的安全之外,這個憨憨的漢子什麼都不喜歡,什麼都無所謂。
塵埃落定。
方銳轉身打算跟胖子說幾句話,繼而斜著眼瞥到了眼神複雜含著淚花注視著自己的吳慈,心中一動,沈君越擺了擺手無所謂的準備離開,至於周宸則有些糾結,不知該不該上前看看自己那位親哥哥的傷勢,周經緯等人注定不會就此收手,隻是還沒有奸詐到立即變臉,眾人聚到一起,氣氛沉悶,死死壓抑一腔怒火的笑笑也隻能用眼神攻擊方銳。
突然,異變陡生。
一場大戰結束方銳身上未曾受到絲毫傷害的方銳背後突然有彩彈爆發綻放,一顆,兩顆,三顆,目不暇接,絢麗而慘烈。
“臭男人!”
一個夾雜著怨憤跟不滿連帶著滿腔委屈的娃娃音傳來,“讓你綁我,讓你欺負我。”
王胖子目瞪口呆,那古板的死人臉上布滿了所有人都未曾見到過的憤怒跟陰沉,周宸跟沈君越等人越發的詫異,至於吳慈,那噙著淚水的眸子逐漸冰冷,繼而寒芒四射,精光爆閃,那嘴角唯一存在的絲絲笑意一點一點的收斂,身體僵硬,臉色冰冷的可怕。
方銳的背後,是那個生的一張足以為這絢爛的北海增添光彩的俏麗女生,也是宋萬的女人,她此時端著彩彈槍氣喘籲籲,脖頸跟白嫩的手臂有明顯的勒痕,鮮紅刺眼,一雙美眸死死的盯著方銳,如果這眼神能殺人的話,恐怕方銳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不過此時她逐漸的發現了事情不對勁,平日裏十分寵溺她的宋萬眼中居然有罕見的憤怒,而陳龍跟豹子那兩個平日裏殷勤的喊著自己嫂子的粗漢子則是一臉的嚴肅,最令她無法理解的是連那個被方銳用刀架著脖子的周經緯居然也沒有露出絲毫因為方銳的淘汰而應該有的高興,反而像是看一個傻子似得看著她。
這令她瞬間處於一個十分尷尬的微妙境地。
“沐橙!”
宋萬大聲的吼道,這位從小到大被占小便宜從來都不會生氣,嚴於律己最為懂得揣摩人心的金陵太子衝到那女人跟前,將其手中的彩彈槍狠狠的奪了過來,砸在地上,踩得粉碎,將平日裏被其寵壞的女孩嚇得噤若寒蟬。
屠夫沒有動作,隻是緩緩的將那換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把握的黝黑大口徑左輪手槍握在手中,緩緩的抬起那碗口粗細的手臂,對準了被宋萬擋在身後的女孩沐橙。
宋萬很微妙的移動了一下腳步,將女孩沐橙的全身都遮掩了起來。
這個大小便是出身名門,雖然在這些大少公子麵前低微的不值一提,可也算是含著金湯匙長大未曾嚐過半點刻骨銘心疼痛的千金大小姐,此時戰戰兢兢的躲在宋萬背後,看著那個粗魯的將自己捆綁起來揚長而去,可其實卻從未傷害過她一絲一毫的男人緩緩轉身。
方銳的眼睛裏出奇地沒有類似她男朋友宋萬的暴躁與憤怒,隻有一種她這這種千金大小姐永遠都不可能讀得懂的東西,憐憫而悲哀,她竟然不敢再正視他的眼神,最後帶著哭腔死撐著倔強道:“就是真槍,我也一樣要射他。”
吳慈紅著眼睛緩緩的走到宋萬麵前,相當幹脆的一個巴掌甩在了沐橙那清秀的娃娃臉上,五個鮮紅的印記迅速泛起,卻是朝著宋萬道:“這一巴掌,就當我替你調教她的,也是幫她的父母教育她,沒有教養的東西。”
宋萬眯了眯眼睛,終於還是隱忍不發,理智告訴他,千萬不能去招惹這頭美麗而致命的母獅子,她若是咆哮起來,恐怕自己這個金陵第一大少真的不夠看。
方銳沒有絲毫要針對沐橙這個千金大小姐的意圖,等到吳慈走了回來,招呼了一下王胖子三人便是準備離開,屠夫見方銳抬腿,收起了那柄黝黑的大口徑手槍,跟鷹眼一左一右跟在其身後,吳慈默默的跟在這支隊伍的最後麵,看著方銳那修長而挺拔的背影,眼中有絲絲迷茫,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能夠明白方銳做了什麼,可是對於敵人的仁慈,哪怕敵人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女孩,換來的卻是背後放冷槍,是陰惻惻的捅刀子,值嗎。
許久,吳慈歎了口氣。
或許,這就是他與那個男人最大的不同,他的半生殺伐無數,堅毅果斷,可那種做人做事不留絲毫餘地的性格也致使他眾叛親離,獲罪於天下,最終夭折。
可吳慈知道,哪怕是那樣的哥哥,他心中仍有一塊柔軟。
那片柔軟,叫做兄妹。
吳慈扭頭,周經緯還是那個周經緯,麵無表親的跟劉鐵交談著什麼,她眯了眯眼睛,這個男人的厲害之處今天並未表現出來,因為不論是任何時候,一個能夠隨意掌控情緒贏了不驕不躁輸了不棄不餒的敵人總是可怕的,這種眼鏡王蛇一般耐性跟能量成正比的男人,任何時候都要比一個滿口倨傲囂張無比的愣頭青更加的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