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
華東大監的每一個早晨,或者每一天的任何時候似乎都是莊嚴而肅穆的,隻不過今天,有點不一樣,當晨曦開始緩緩照射到這連綿不絕的山脈當中,當每一位手持鋼槍神情肅穆的戰士開始換崗之時,騎士,華東大監類似於典獄長般的男人穩穩的朝著操場而去。
在北海西山的山腹,這一個個足足十公頃的訓練場內,單雙杠、障礙訓練、攀岩、沼澤應有竟有,有數十座高塔,那是瞭望台,架著重武器跟無數隱藏在暗中的09式精準狙擊槍。
09式狙主要用於在各種作戰樣式下完成狙擊與反狙擊、反器材、反恐防暴等任務,精確殺傷1000米內的指揮員、狙擊手、觀察員等重要有生目標,毀傷1500米內的指控信息係統、停放的飛機、發射架上的導彈、雷達、油庫、彈藥庫、輕型車輛、船艇等重要目標,也可用於處理各種爆炸物。
這種國之重器,在這山腹當中,不知幾何。
數千人的操場,早已經過了出操的時間,可教官仍舊雙手負立,神情肅穆的立著跨步,紋絲不動,眼睛微眯,似乎在假寐。
四大監各成方陣,李森曾經對方銳說過一句話,在華東大監最不能惹的是西北兩大監,而最不願意讓人去招惹的,是南監,也就是女監,可如今,這種微妙的平衡似乎被打破。
北監失去了陳瑛與李森,而南監失去了大姐頭李小曼。
吳幸百無聊賴的吊在隊尾昏昏欲睡,今天明顯是像要發生什麼事情的樣子,不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跟自己沒有絲毫關係吧。吳幸嘴角微揚,身形還是那般削瘦,中等身高,在清風中仿佛都搖搖欲墜,隻有那深淵般的眸子,令人畏之如虎,心生膽寒。
抬手撥弄著手指,吳幸口中喃喃道:“一、二、三……都大半年了啊,也不知那小子怎麼樣了,有沒有按照我的話好好的活著,話說,他真的挺不錯的,嗬。”
仍舊是那雙如女人一般的纖纖玉手,凝白修長,美的不可方物。而那雙美麗的手所散發的,卻是一股淩厲的殺氣,比之那狹長深邃的眸子,似乎這雙手,才是他的眼睛,這就是吳幸。
那個始終都令方銳無法看透的男人。
許久,操場邊緣的高台之上,出現了騎士的身影,而跟在其身後的,是一名劍眉星目的男人,帶著墨鏡,透著絲絲鋒銳之氣,氣勢磅礴,“許久沒來了,華東大監在你的管理下還是僅僅有條,當年大哥果然沒選錯人。”
騎士濃眉微蹙,沒有說話,反而是指著北監方陣朗聲道:“吳幸。”
全場嘩然,陷入了交頭接耳,所有人都察覺了今天的不對勁,呢個跟在騎士身後笑吟吟的西裝男人,似乎是從外麵來的,而每一次華東大監如此莊重,那必然是要有人出去了,這是一個表率作用,更是給這些所謂‘犯人’的積極心理暗示,隻要好好表現,終有一天,下一個出去的會是你!
盡管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所謂的華東大監,事實上是他們的一個庇護所而已,他們從來都未曾怨過誰,反而對那個各自心中清楚,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吐露出來的名字感恩戴德,因為是那個男人讓他們免於死刑,讓他們苟延殘喘到了現在。
哪怕是在利用他們,可這如何?
至少在華東大監這片山脈當中,他們有自由,有人權,武者奉行強者為尊,這能夠讓所有人都超越極限的變強,不然的話就會被踩下去,會被殘殺。
他們樂於這種生活。
可誰又不曾渴望過真正能有一天重見天日呢?
哪怕是吳幸聞言都是愣了一下,抬頭,那清秀的麵龐之上滿是詫異,指了指鼻子,中氣十足的道:“是喊我嗎?”
“上來。”騎士淡淡道。
吳幸眯了眯眼睛,瞥了眼騎士身邊的男人,他的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氣質,很像那個人,但又有些許的不同,不過他還是緩緩的脈動步伐朝著台上走去,在第一個台階之前停下了腳步,目光平淡的注視著騎士,一言不發。
騎士瞥了其一眼,扭頭就走,臨走之前,指著一旁的墨鏡男人,淡淡道:“跟他走。”
“好。”騎士跟吳幸的對話總是這麼簡潔明了。
數年來均是如此。
廣場沸騰了,眾人開始嘩然,隻是在砰的一聲巨響,將方陣前堅固的水泥板打穿一個偌大的黑窟窿時,整個山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那清亮的槍聲在久久回響,激蕩人心。
吳幸提著褲子艱難上前,到達台上之時似乎有些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道:“你是誰,為什麼帶我出去,我其實不想出去,我很享受這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