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手表,再思忖片刻,方銳估算了一下時間,這才笑道:“奔馳g500,車牌號看不清,我隻看到了一個京字,後麵用迷彩擋住了,十點左右開出的外灘七十六號公路,朝著北方行駛,右後車胎被我打爆了,跑起來歪歪扭扭的,應該很好辨認。”
“沒問題,明天早上我給你傳一份文件,這輛車的一舉一動絕對逃不過北海京警方的眼睛。”陳天明輕笑道。
“好,麻煩您了。”方銳嘴角微揚。
“小方,千萬記住陳哥的話,無論發生什麼……”
“陳哥,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輕重,我方銳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都能分得清,如果連這個辨識能力都沒有,我也是枉為人了。”方銳給陳天明吃了一記定心丸。
掛斷電話,方銳站在路燈下,看著車輪摩擦留下的痕跡,眯縫著眼睛沉吟許久,突然笑了。是啊,自己現在可不是什麼軟柿子任人揉捏了,不論是什麼人想要對自己下手,想要對付自己,心中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沒有一擊必殺的絕殺,應該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而且,有人對自己恨之入骨,對自己畏懼如虎,這都是有原因的,可是同樣有一些人,應該是不希望那幾個家族贏的,方銳眼中放射著異彩,嘴角的弧度愈來愈大,最終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是啊,也有人不想自己死啊。
……
宴會結束,接下來居然很是神奇的風平浪靜,倒是將方銳嚇了一跳,期間吃吃喝喝倒也快活,至於胖子等人,見沒“好戲”看,都一溜煙的都跑了。
淩晨一點,方銳生生從外灘碼頭走回了萬世景苑。
昏暗的路燈下,方銳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幽幽的點了支煙,靠在路燈欄杆上麵休息片刻,看著那煙霧繚繞,看著那黑雲壓城遮掩皎月的夜景,心中還是不免壓抑。
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人之常情,在盡情的放鬆之後,總是會有無數的苦惱跟煩心事湧上心頭,壓力來的突如其來,快入閃電,令人猝不及防。
雲庭,蔣千流,陳思城,白凡,就這麼罷手了嗎。
這種話,恐怕是問屠夫,他的回答都是憨笑著搖頭,絕對不可能是點頭。
“嘿,兄弟,借個火啊。”一個輕佻的聲音傳來,再身後,溫潤如玉,沒有絲毫的威脅之意,方銳笑了笑,這種舉手投足能夠幫助人的事,總是做不夠,隨手將打手機拋向了腦後,吐了口煙圈。
“怎麼,這麼玩還在街上溜達,睡不著嗎哥們,這要沒我的話,你這煙該怎麼點啊?”方銳頭也不回的玩味道。
“是啊,要是沒你的話,我這個煙該找誰借呢,哪怕是找到了煙,又找誰借火呢,萬一我死了呢,誰又能就我呢,哪怕我死不了,又有誰能救我獲得自由呢?”
咕嘟。
方銳清晰的聽到了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夾著香煙的手都在輕輕的顫抖著,臉蛋有些僵硬,但還是艱難的扯出了一絲笑容,僵硬的扭頭,看到了一張和煦的笑臉,他的個子不高,隻到自己的脖頸,可是那雙修長瑩白如玉的纖手,足以令任何人仰視。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方銳嘴角咧了咧,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顯得異常孱弱的男人摸了摸鼻子,抓著打火機在方銳麵前一陣晃蕩,隨即玩味道:“怎麼,兄弟,傻眼啦,我這火借到了,還沒借道煙呢,來一根兒唄。”
“吳大哥!”方銳猛地一甩手中香煙,撲了上去。
“停!”
吳幸笑了笑,一隻手輕飄飄的抵在了方銳的胸前,有些無語道:“怎麼大半年的沒見著,跟個大老娘們似得了,不要想著跟我來個擁抱啥的,我可受不了。”
方銳身體驟然一滯,此時心情激動的自己卻是未曾發現,自己的力量何其大,猛地鋪了上去,跟吳幸那孱弱的身軀比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成年人跟一個十二三歲小少年似得,他居然輕飄飄的抬手就擋住了自己。
“吳大哥,你怎麼……”方銳急忙調整心態,由衷的笑了。
“托你的洪福,我出來了。”吳幸笑了笑,掰了掰方銳的肩膀,打量了半響,見方銳不安生,無奈道:“別動,讓我看看你這小家夥變化大不大。”
許久,吳幸那星辰般狹長深邃的眸子綻放了一抹異彩,輕笑道:“厚重而不失鋒芒,心氣遠大而不外泄,挺立足以頂天立地,俯身可以氣吞江河,不錯不錯,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們這些老骨頭,都快要退休咯。”
方銳訕訕的笑了笑,道:“吳大哥,你就別誇我了。”
吳幸,作為方銳人生路上的第一位引路人,也是對方銳影響最為深遠厚重的一位,方銳無數次在心中默認將其認為父兄師長,雖然僅僅一周的時間,可吳幸教給自己的,令自己發生的改變,足以受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