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生先前將一些有異心的奴仆都打發了,也就是為了要用人之時,如果那些懶惰外心之人留下,非但於事無補,夾雜其中看著熱鬧口沒遮攔的,反而會帶累其他人不做正經事情。所以蓮生一早就將那些閑人辭退了。
魯管家帶了兩個小廝,幾個人任勞任怨,趁夜出府,向著那趙訟師家宅所在方向馬不停蹄奔去。
夜更深,寒氣也越重,今夜注定不眠。蓮生又喝了一杯茶,披了件披風,在榻上略微歪了一會,便起身走了幾步,心底隻記掛著馮淵安危。廳堂內燈火通明,裏麵丫頭婆子個個打起精神伺候著,外麵小廝仆人也抖擻精神守夜,正在踱步的時候,外麵有人說道:“管家回來了!”一聲聲紛紛傳了回來。
說話間,魯管家已經自大門入了進來,跪地行了禮,說道:“回少奶奶,趙訟師答應來了。”
“這是真的?”蓮生一喜,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魯管家說道:“那趙訟師被吵醒,本是不耐煩的,是小人哀告,他問了是誰家有事,聽說了是馮府,便不知為何反而痛快答應了。”
“是麼?”蓮生點了點頭,又問:“那這訟師如今人呢?”
魯管家說:“訟師人乘著轎子而來,此刻在半路上,小人怕奶奶等的焦急,就先回來通報,留了小廝陪著訟師。”
蓮生深深地吸一口氣,說道:“很好。”這才又入了內。
果然不多時候,外麵有仆人進來報,說是趙訟師到了。蓮生坐入內堂,兩個丫鬟將蓮子垂下,遮擋了蓮生容貌,外麵管家請了趙訟師進門。
蓮生隔著簾子,看不到外麵是何人,聽到管家相讓,對方已經是落了座,便說道:“來人,夜寒露重,奉茶給趙先生。”
立刻有仆人送茶上來,外麵的人寂寞無聲。蓮生便又說:“外子官非在身,妾鬥膽命人相請趙先生前來,礙於內外有別,不敢就同先生相見,還請見諒。”
趙訟師才說道:“這是應該的。夫人夜請我來,莫非這件事情已經是耽誤不得了麼?”
蓮生說道:“先生聰明人,外子無端端吃了這場禍患,我雖然是婦道人家,但夫妻同體,一榮共榮,一損俱損,雖然見識淺薄,但總要替我夫君出一點力,素聞先生大名,冒昧相請,還請先生多多包涵。”
趙訟師輕描淡寫,問道:“馮夫人客氣,方才在路上,我已經問了大概,據說是有多人當堂指證馮少爺,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說的?連知府大人都無可奈何。”
蓮生說道:“正是因為大人無可奈何,所以妾身才相請先生前來。”
趙訟師問道:“難道夫人心頭自有計較?”
隔著簾子,蓮生微微點頭,開口說道:“不錯,妾身聽仆人回來說。也默默想過,此事頗有疑點,第一,金福樓內爭端起的時候,明明是薛府的薛大爺動的手,跟我夫君全無幹係,我夫君隻是勸架,並無動手過。二來,那人當場並沒有立刻就死,是被人抬回家中之後才死去,死因如何,誰也不知,所以這些人一直到了半夜才去報官。且不說我夫君並無動手過,就單看這第二,又怎麼能一口咬定是我夫君動手打死的人?”
趙訟師聽了這話,半晌無言,蓮生停了一會,才問道:“先生意下如何?我聽先生是有名的鐵筆,在應天府又廣有交情,恐怕也知道,馮府前日大婚之時,知府大人也曾到場過,如今我家夫君出了這等事情,那死者的父親,一口咬定知府大人因此關係而偏袒我夫君,是以大人自惜羽毛愛護名聲,才投鼠忌器,不敢對他們如何……不知先生可願意為妾身替我夫君洗刷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