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裘被包了起來。鄭重捧出,馮紫英不用跟班小廝,親手端正接了過去,說道:“多謝哥哥,兄弟先行一步,改日再來同哥哥說話。”馮淵便一路相送了他出去。
馮紫英來時候騎馬,去的時候卻特意喚了轎子來。一行人,頂風冒雪回去。
馮淵回來,見沒有別的事,便騎馬回家,告知蓮生此事。蓮生便說道:“他想必是要給什麼人,所以才如此匆忙。”馮淵也想不到,他對京城之中的權貴關係更是一竅不通的。小兩口猜不到頭緒,便隻放下。
馮紫英上午去了,下午時候,馮淵自在家中讀書,忽然之間有小廝來報,說道:“爺,外麵有個馮爺來拜見。”馮淵心頭一怔,想到那應該除了馮紫英便沒有其他之人,便將書放下,疾步出來,也不知他有何事,心頭隻是忐忑。
馮淵出到外麵,果然見有人等在客廳內,馮淵便上前欲行禮,卻不料馮紫英一回頭見看到馮淵,立刻喜上眉梢,笑道:“哥哥大喜啊!”
馮淵摸不著頭腦,隻看著馮紫英,問道:“兄弟這話……喜從何來?”馮紫英哈哈笑了兩聲,才說道:“哥哥可記得今早上從貴店拿的那件鳳裘?”馮淵點頭,說道:“難道是鳳裘有事?”馮紫英說道:“的確是有,不過卻是大好事,哥哥可知道我取了鳳裘,是為何事?”馮淵便搖頭,馮紫英眉飛色舞,說道:“隻因我一見哥哥昨日穿的鳳裘,那個出眾風采,再也難忘,所以小弟便想到我所認識的一位,卻也更是個超凡脫俗,極為出色的人物,小弟我心想這鳳裘配上那位,還不知是個什麼驚豔模樣,他又是個極其潔淨高貴的性子,等閑凡俗之物也看不到眼裏……”馮淵聽他說到“那位”的時候,語氣頗為恭敬,心想:“果然他是取了鳳裘給人的,他口中的這個人,恐怕也是來頭非凡罷。”便說道:“這鳳裘,不知那位爺可還喜歡?”
馮紫英聽問,便哈哈大笑起來,很是歡喜,拍掌才又說:“喜歡,喜歡的什麼似的,簡直愛不釋手,平素裏他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見到那鳳裘,那副喜上眉梢的模樣,我從未見過……”他搖搖頭,目中露出回想之色,馮淵點頭,微笑說道:“這便好了,我還怕這鳳裘萬一不如人家的法眼,白白給兄弟丟了麵子。”
馮紫英人逢喜事精神爽,伸手握住馮淵的手,兩個人坐了,馮紫英才放低了聲音,說道:“哥哥哪裏給我丟了麵子,是大大地給我長了臉,也給那人長了臉,話說到這裏,若是我再瞞著哥哥,也不夠義氣,隻給哥哥說知,哥哥你猜:我將鳳裘送給了的,是何人?”
馮淵苦笑,說道:“這個我卻怎麼能猜得到?剛來京城不久,真正是兩眼一抹黑的。兄弟就告訴我罷了。”馮紫英才又小聲說道:“這人,便是北靜王爺。”說完之後,嘴角一抹微笑。
馮淵“啊”地失聲驚呼,他心底也想到必定是哪一位了不得的達官貴人,然而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位王爺,不由地怔怔發愣。馮紫英笑著說道:“哥哥別驚,這可是好事一件,王爺得了鳳裘,很是歡喜,當下便穿上了,周圍的人都嘖嘖讚歎,仿佛仙人下凡一般……可巧,宮內又傳他,王爺索性也不脫,隻穿著就進宮去了。”
馮淵聽得心旌神搖,見馮紫英滿臉神秘豔羨,急忙問道:“然後呢?”馮紫英說道:“本來我隻是想博王爺歡喜,沒想到王爺穿著鳳裘入宮,卻又是一番事故兒了。”
馮淵咋舌不敢接口,也不知是凶是吉,一顆心噗通噗通隻是跳,雖然知道馮紫英如此歡喜滿麵,應該是大好事,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鋪子裏出的東西,居然有幸會到聖駕跟前露麵,且是如此快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