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原來是個瘋子!你也不睜大眼瞧瞧這是什麼地方,竟敢胡言亂語!還不趁早從這裏滾開!”

玉琂道:“我是府裏的小姐。”

那護衛愈發笑得前仰後合,“這年頭的人假話也編的越來越離譜了,我倒不曾聽說金府裏有這麼一位小姐,打秋風也該找個好點的理由,別胡亂認親呀!”

蘇氏聽他說的不堪,忍住氣道:“這位大哥,我女兒的確是金大人的親女,她還這麼小,哪裏會撒謊呢。”

“那可說不準,保不齊是有人教的。”那人斜睨了蘇氏一眼,“你既然自稱她娘,若此話不假,那你是金大人的夫人,還是姨娘?”

“我……”蘇氏一時語塞,她此時身份未明,更加談不上名分了。

玉琂見這護衛咄咄逼人,不覺也動了氣,她指著來時的車駕,冷然道:“你且看看那邊,就知道我們是否有必要撒謊。”

護衛嗤笑道:“不過一輛馬車而已,以為誰家沒有嗎?”

另一個名張勇的護衛卻要謹慎得多,他走過去瞧了一瞧,驚叫道:“徐貴,這是容王府的馬車!”

“什麼?”那侍衛這才慌了神。

正亂著,忽見一人從裏麵走出,玄色袍服,白麵微須,雖年近中旬,仍風姿翩然。此人正是金昀暉,他皺著眉頭叱道:“吵什麼,亂糟糟的,我在裏頭都聽得見!”

他第一眼瞧見的是蘇氏,不覺愣了一愣:“你是……沐月?”蘇氏臉上雖有了些許風霜痕跡,但五官輪廓與當年並無二致。

“是我,老爺。”蘇氏一麵笑著,一麵卻有淚珠滾滾下來,也不知是悲是喜。

金昀暉遲疑著道:“你這些年過得怎樣?”

“說來話長。”蘇氏抹了一把眼淚,將玉琂推至身前,“對了,這是我們的女兒,你還沒見過吧。”

玉琂脆生生的叫了一聲“爹”,一副溫柔乖順的模樣。她知道,她們母女今後能否在府中安生度日,完全取決於金昀暉的態度,她必須盡可能地喚起金昀暉心中僅存的柔情與慈悲,從而使自身得以保全。

金昀暉果然觸動情腸,他一把將玉琂抱起,細細端詳了許久才放下。他憐愛地說道:“這孩子挺招人疼的,跟你年輕的時候也很像,你給她取的什麼名?”

“玉琂。”蘇氏款款道,“也是你當年說的,男從單玉,女從雙玉。若生男,則取璟字,若生女,則名玉琂。”

“當年……皇上急召我回京,公務繁忙,我也無暇他顧。閑時我也派人去尋過你們母女,許是那人辦事不利,竟毫無消息。這麼多年過去,我以為你早已另覓歸宿,沒想到……罷了,過往種種也不必再提了,如今咱們一家團聚,就是幸事一件。”金昀暉的眼眶仿佛有一點潮潤,竟以袖拭麵。

玉琂看在眼裏,心中冷笑不止:若真有心去尋,怎麼會尋不著,分明是忘卻舊愛、另覓新歡的托詞。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在她看來,男人的心更是海底的石頭,又冷又硬,永遠也別指望把它焐熱。自然,金昀暉此刻必定有幾分真切的情意,畢竟多年未見,不動容是不可能的。隻是這情意能持續多久,就不得而知了。至於蘇氏,她瞧著卻是真心的歡喜,倒叫人覺得可憐。

金昀暉道:“此番還多虧了容王殿下,若不是他來信,我也不知道你們來了。”

蘇氏道:“正是呢。前兒我在路上暈倒了,玉琂是個孩子,急得直搓手,也是趕巧遇到了容王,請大夫為我診病。大人改日得好好答謝人家一番才行。”

金昀暉頷首,“這是自然。”

玉琂瞅了一眼那叫徐貴的護衛,柔柔一笑:“爹,方才娘和我乘了王府的馬車過來,這名護衛明明看見,非攔著不讓我們進去,還出言羞辱,叫我們吃了不少言語。女兒本算不上什麼正頭小姐,受些羞辱也是該當。隻是這知道的呢,說我們身份不明,原該謹慎;不知道的,還以為金府管教不嚴,連一個小小的護衛都敢藐視王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