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來說吧。弟妹,你聽的一點兒也不假,三弟他的確殺人了……”

玉言覺得身上一軟,仿佛又要倒下去,文墨連忙摻住她。好歹這回沒暈。

胡氏便絮絮叨叨地說起來,雖然條理不甚明晰,好歹把事情說清楚了。原來溫飛衡今日在濟源賭場大輸了一通,心上不爽,便跑去倚翠閣把酒言歡,可巧碰見名妓初塵與趙員外之子趙羅成在那兒調笑。因為初塵之前婉拒了他幾次,溫飛衡本來就有所不滿,如今更趁機發作起來。

自然,初塵是個女子,溫飛衡不能跟女人爭競,便扯著趙羅成不放。那趙羅成卻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兩人互不相讓,先是破口大罵,繼而相互廝打起來,到了眼紅之時,溫飛衡不知哪來的一股狠勁,取過一旁的酒碟子就往趙羅成頭上拍去,趙羅成當場血流如注,不一會兒就沒氣了。溫飛衡自己似乎也沒想到這樣的結果,當時也愣住了,呆呆地站在旁邊,早有人報了巡捕衙門,不一時就來了兩個官差,五花大綁地將人送進去了。

玉言聽罷隻是搖頭,眼裏含著兩泡眼淚,那神情淒楚的叫人可憐:“相公他不是那樣的人,我不相信——此事果真麼?”

“怎麼不真呢?小栓兒打聽得明白,親口回來說的,現在外頭都已經傳遍了。不信,你隨便到外頭抓一個人,個個都能說得有模有樣,畢竟當時在場的人那麼多,這事情可混不過去呀!”胡氏的話裏很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不過她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旁人也不以為怪。

溫夫人聽得心煩,叱道:“好了,別再說了!”

“三弟做下這樣的事來,還不許別人說嗎?”胡氏一些兒也不懼怕,“我早跟我們二爺說了,照老三這樣頑下去,遲早得惹出大禍,二爺當時還不信,現在——瞧!可不是沾上大事了!”

溫夫人一向嚴於律己,雖然見胡氏這樣蹦躂,她也不肯輕易動怒,隻道:“老二家的,這裏用不著這麼多人,你還是去老太太那裏盯著吧,小心別讓他們走漏了風聲!”

胡氏也覺得自己做得太過火了,又見溫夫人不似平常和善,隻好唯唯退下。

這裏玉言便問道:“怎麼,老太太還不知道麼?”

溫夫人歎了一口氣,“哪裏敢讓老太太知道呢?她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人能承受,衡兒又一向得她疼愛——這不長進的東西!老太太若是曉得了,怕不止是暈倒,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來!隻好先瞞著她罷。”

玉言提醒道:“可是您讓二嫂料理那邊的事,等於讓老虎看守羊圈,有她那張嘴,不一會兒整個榮福堂都該傳遍了。”

一席話驚醒了溫夫人,她忙吩咐身邊一個丫頭:“你也去那邊照應著,別讓二少奶奶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那丫頭答應著去了,這裏溫夫人便拉著玉言的手道:“你也別太擔心了,事已至此,咱們急也沒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放心,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溫府不是那等沒能耐的人家,總能想到法子的!”

玉言一點也不擔心——她隻擔心溫飛衡不能得到應有的製裁,可是她仍舊含淚點了點頭,表示願意相信溫夫人的話。

溫夫人再歎了一口氣,方步履蹣跚的離開——才不到一個時辰,她仿佛已經老了十年。

☆、自縊

玉言當時的暈倒並不完全是假裝——她太激動了,想不到用不著她自己動手,溫飛衡這麼快就又送了一樣把柄過來,還是天大的把柄!自然了,她也悄悄為那死去的人默哀,可是照胡氏的描述來看,那趙羅成大概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隻能算狗咬狗,她也就不怎麼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