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許久許久以後說出的一個句子,然後他抓起桌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方程式演算資料,快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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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晚上,我睡得極不安穩。
手臂被燙傷的地方雖然被南昕很仔細地上了藥膏包紮起來,卻還是一陣陣火辣辣的疼。
更讓我輾轉難眠的,是滿腦子的雜亂卻毫無頭緒。
很多的疑惑雖然好幾次到了嘴邊,卻在何也異常抗拒的神情下,始終問不出口。
尤其是在和他擁抱過之後,對於這樣的敏[gǎn]部分,更是維持得小心翼翼。
“他是個男孩子啊,以前那樣多好,現在每天把臉畫成這樣,到底是想幹什麼?”這是今天南昕給我上藥的時候,再也忍耐不住的一句。
他是溫和而好脾氣的人,對於我和何也的狀況,大多數時候隻是默默看著並不多言,這次大概真的再也看不下去。
大家都在疑惑,卻實在難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來說明其中的究竟。
我幹脆坐起身來,把這幾個月以來何也所有的反常一點點回想了一遍,想要找出其中的端倪。
往日裏都很安靜的走廊,今天卻偏偏不得安生,淩亂的腳步不斷從門外傳來,還有越來越嘈雜的呼喊。
都淩晨兩點多了,讓不讓人休息啊?我憋著一肚子氣把門拉開,準備罵人。
“席靳前輩,生化實驗室著火了,您那裏重要的資料有備份嗎?”朝我跑過來的是今年生化組的新人,看樣子也是剛剛被驚醒。
“你說什麼?”我有點駭然。
生化實驗室那種高度戒嚴的地方,怎麼會輕易失火?還沒有時間多問幾句,已經有人從我身邊飛速地奔過了。
“何也!你要幹什麼?”他跑得那麼急迫的樣子,連身上的睡衣也沒有換下,甚至還赤著腳,我的問話聲他一定沒有聽到。
有種莫名的恐慌從我的心裏泛濫上來,讓我迅速地追了出去。
隔著實驗室還有幾十米的距離,就已經被迎麵而來的熱浪衝得睜不開眼睛。
那麼強烈的火勢必定有大量的助燃劑做催化,不像是一般的事故所引起。
周圍是一圈又一圈的人圍在那裏,整個現場亂糟糟的。
所以我極力呼喊著何也名字的聲音,很快就淹沒了過去。
這個家夥剛才跑得那麼著急,到底是去了哪裏?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實驗樓正入口的地方已經有了戒嚴人員,他應該沒什麼機會……那麼,樓背後的那幾扇窗?我一陣心跳,咬了咬嘴唇飛跑起來。
何也你千萬別做笨蛋,實驗被毀了可以重來,千萬記住,你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濃煙滾滾的後樓,火光衝天,我邊咳嗽邊從那堆嗆人的煙霧中衝到實驗樓。
四周都是滾燙灼人的氣浪,和著木材被炙烤過後“劈啪”炸裂的脆響。
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奮力地將窗戶砸開,試圖想要從那裏爬進去。
我幾乎是憤怒地把他攔腰抱了出來。
“你發什麼瘋?想燒死在這裏嗎?”身邊已經是大樓即將倒塌時搖搖欲墜的巨響,我不得不用力扯開嗓子說話。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進去!”他拚命掰著我摟著他的手,連指甲都深深地陷了進去。
“都燒這樣了,你還要進去幹嘛?”他掙紮得太厲害,我一時也拖不動他,隻有恨恨地朝著他大吼。
“我的實驗報告還在裏麵……我剛剛才想出一點頭緒!還有我放在恒溫箱裏麵的試劑,今天晚上就可以看到反應結果的!” 他語無倫次地在我懷裏開始哭叫,像負傷的小獸一樣拚命想掙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