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腳下的青石小路,徘徊在如同迷宮般的小巷中,隱隱的人聲忽遠忽近地傳來,視線越過圍牆,卻隻能看到精致的白牆黑瓦,細看之下,破損的簷角,斑駁的牆壁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微涼的風吹過,耳邊沙沙聲不止,鼻尖飄過一縷帶著澀味的芬芳。上前兩步,微踮腳,從那處鏤空的花格看去,隻見芭蕉樹下,菊花開得正豔,石榴樹上掛滿了半青不紅的果子,牆角的竹子墨翠一片。一隻黃白花色的貓咪慢悠悠地從屋前繞了過來,忽然頓住,抖了抖耳朵,警覺地抬首看了牆外一眼,瞪圓了眼,喵嗚一聲,便受驚似的幾下竄上屋頂,一溜煙地沒了影子。屋中的聲音更清晰了,似乎是一對母女,聽不清說些什麼,隻覺得軟軟柔柔的,極好聽。
從小巷裏轉出來,走上同樣青磚鋪就的大路。天色近午,嫋嫋炊煙升起,三人也有些餓了,便照著路人的指引進了一家臨河而建的酒樓。
這座酒樓可真的隻是一座樓,同樣的白牆黑瓦,塗著紅漆的木質門窗在風雨的侵蝕下成了醬紫色,雕鏤著各種寓意吉祥的花紋。進了門,許是旅遊旺季的緣故,不大的地方寥寥的幾桌已被坐滿,三人正在猶豫要不要換個地方,裏麵已有人迎了出來。
看著三個掛著相機帶著墨鏡明顯遊人裝扮的孩子,迎出來的那個女人很是熱情,將他們帶上了二樓,為他們安排了個靠後窗的位置,開窗就能看到下麵靜靜流淌的河水,不遠處幾艘烏篷船上也能看得分明。
點完菜沒多久,又有幾個人踩著咯吱咯吱的木質樓梯上了二樓,王雪瑩掃了眼,看那裝扮應該也是遊人,並未在意。李躍然更是頭也沒回,趴在窗口看人家淘米洗菜洗衣服看得不亦樂乎,隻在幾人吃完離開時打了個手勢。坐在他旁邊的李欣然捕捉到這個細微的動作,手上一頓便低頭繼續喝湯,心中卻是了然,她說向來謹慎的弟弟怎麼會……合著人都在暗處啊。
“這麼喜歡這裏,不如在這裏安個窩?”李欣然靠在石橋的欄杆上,撩開被風吹起的額發,看向憑欄而立的李躍然。
“主意不錯。”李躍然收回視線,歪了歪腦袋,“可這裏都是老房子,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賣。”
“會跟錢過不去的畢竟是少數吧。”王雪瑩壓低了遮陽帽,午後的太陽才是最刺眼的,“且這裏景色雖好,但論方便快捷設施完備還是不及市裏,若是價格合理,老人家或許沒戲,年輕人就說不定了。”
“瑩瑩說得有道理。”讚賞地看了眼王雪瑩,李躍然眼中滿是笑意,“最近都看了些什麼書?”
“啊?什麼……”猛然聽到誇獎,王雪瑩不由臉紅,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卻是歡喜得很,要知道李躍然雖然性格溫和,卻很少誇人。
“剛剛分析得不錯,還以為你在看理財類書籍呢。”李躍然見她疑惑的樣子,笑著解釋。
“啊,那個啊,我最近在玩地產大亨。”王雪瑩將滑落腮邊的頭發撩至耳後,不好意思地答到。
“……”滿頭黑線地轉身,李躍然看著安靜的河麵安慰自己,沒事兒,好歹也能學到東西不是,總好過看那些無意義的嘔像劇。
“噗哈哈哈哈。”旁邊,李欣然扶著石砌的欄杆笑得毫無形象。
在S市盤桓了四天,三人踏上了去G市的班機,看望常伯母領常青回家,順便出席自家基金的慈善晚會。
臣漢成立至今已經六年,其發展速度用飛速形容都嫌慢,光速還差不多。但它和其他民營企業的不同除了那恐怖的發展速度和企業規模,還在於它的使命感責任心,在掙得盆滿缽滿的同時並沒有忘記回饋社會。不過出於對國內某些機構的不信任,李躍然讓張耀在Y國自行注冊了一個慈善組織,交由專人運營管理,每年百分之九十的善款是捐給這個基金會的,剩下捐給其他組織的因為不清楚運營情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交到了需要之人的手上,隻當是公關費用了。
對此,因為有意隱瞞,便是公司的幾個股東也隻知道基金會創立人和老板關係不錯,具體情況卻是不知。或許這麼做是多此一舉,但總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入鄉隨俗,晚會整得頗有中國特色,開場是領導講話,在臣漢的力挺下,幾位領導對基金會表現得很友好,發言很是熱情,下麵反應也頗熱烈……
常迎春作為臣漢代表,自然是列席主席台,跟著他來的李躍然四人則坐在下麵觀眾席上玩自己的。半個小時,依舊不見結束,李躍然昏昏欲睡,隻好同已經升職為公關部二把手的江月聊幾句公司近況振作振作精神,以前的二把手?派往M國和洋人打交道去了。
李躍然都受不了,那兩個丫頭自是更加沒趣,開始不顧儀態地伸長脖子四處張望,被李躍然瞪了一眼,兩人吐了吐舌頭,總算收斂了一點,卻也沒安分多少。
“哎,躍躍,你看,那是誰!”李欣然拍了拍李躍然的肩膀,聲音很是興奮。
“那是綠洲地產的李總,等下要我去聯係嗎?”江月順著李躍然的視線看去,小心地詢問。
“不用,等會兒我們自己去就好。”李躍然擺了擺手,一口回絕,開玩笑,怎麼說也是他老爸,哪有讓老子給兒子請安的,起碼他這兒沒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