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廝殺之聲振聾發聵,他到不擔心孫策,陸康軍士雖然剛烈,卻並非善戰之輩,如此主動出擊,卻是給了孫策削減其實力的機會。
陸議在一旁似有憂色,瞧了一眼周瑜,終究還是沒有開口,隻在陸績扯了他衣袖時,才勉強扯出個笑意來。
戰事並未持續多久,意料中的慘敗,陸康因為打擊過度昏厥,被人從城樓抬下,再度醒來時,見陸績陸議一幹後生都在榻前,周瑜也立在一旁麵帶關切。
閉目沉吟片刻,緩緩的握住了陸議手看向周瑜,眼神頗為悲切,帶著一絲無奈,他沒有言語,周瑜明白他心思,走近榻前施禮道:“陸公放心,周瑜定將二位公子平安護送出城。”
十二
拾貳
從陸康府上出來,外麵的殺伐之聲已經停歇,周瑜在城中緩步走著,路上行人神色匆匆,時有傷兵醫士從身邊經過,滿目淒淒,周瑜側身避在道旁,好給人讓出個順暢路麵來,他立在路上看了會,便轉身去了北門樓。
城外正在打掃戰場,遠遠的便瞧見城河的那一邊一個騎在馬上的少年,銀甲赤馬絳紅披風,那馬似乎還未從方才的廝殺中回過神來,亢奮的在戰場上小跑,四蹄強健得把腳下平整草皮都掀出一個個坑洞來。
馬上少年似乎很享受□駿馬這種昂揚的鬥誌,隻微微夾緊了馬腹,似是安慰鼓勵。
周瑜站在城樓上瞧著他,夕陽給那人的戰甲投上一抹柔和的橘紅,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似是晃花了眼,不知不覺中,連帶自己嘴角都扯出了一絲柔和笑意。
好久不見!孫伯符。
他隻不動的瞧著城下縱馬的孫策,然後不期然的在那人抬頭時對上了他的眼睛,距離太遠瞧不清表情,隻能看得到他勒住了馬在原地佇立良久,在周瑜以為他要像多年前那樣發揮他傲人的大嗓門時,突然挽了韁繩讓那匹赤紅駿馬踏出個華麗舞步後策馬回營了。
周瑜笑晏晏的看著他消失在營房裏,也轉身走下城樓回府了。
次日傍晚,周瑜從陸府出來,他策馬當先,身後是載著陸績陸議幾人的車駕,隨行之人並不多,一行人不急不緩的向著北城門出發,放下吊橋時,映在眼前的居然是孫策與部將擺下的蹴鞠場。
轟然聲中,隔著一座吊橋的平整路麵,兩方人馬都驚愕的愣住。方才還歡騰的蹴鞠場因為麵前突然大開的城門和出現在門樓下的車馬隨從一下子靜默,周瑜也愣在馬上瞧著那花綠綠的蹴鞠在半空中劃出個優雅的拋物線由低到高自然降落然後精準無匹的落在自家馬蹄子上,惹得自己那暴脾氣的西涼馬忿忿的噴出個響鼻。
片刻的靜默,然後便是雙方回過神來的拔刀舉刃的刀戈鏗鏘之聲。
那幾個踢蹴鞠的兵士手上沒拿兵器,便擠在了趕來的眾弟兄之中,周瑜橫刀立馬帶著陸府的隨從與之相持,一陣慌亂之後,居然又是沉寂。
許是誰都沒有動手的準備,於是在最前排那個拿刀軍士被紮著紅色抹額一身蹴鞠打扮的孫策排開一旁時,兩邊人都是一副鬆口氣的如釋重負。
周瑜看著孫策,那人也笑盈盈的看著他,俊秀明朗的一如分別前的模樣,那人緩緩踱到周瑜馬前,然後扶著馬脖子一挑腳尖把那個蹴鞠穩穩的踢回方才的蹴鞠場,回身擺手示意眾人散開,複又把目光落在周瑜臉上。
周瑜在孫策走近時已經收刀還鞘,這會兒也低頭對上了孫策眼睛,眼裏溫潤的笑意多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溫柔,揮手讓身後的車馬先行過去,他自己則翻身下馬站在了孫策身邊。
車馬輕快,不一會便穿過眾人出得城去,周瑜看著那車馬遠去,回身深深看了孫策一眼,對他拱拱手便也翻上馬背徑自追過去了。
身後是吊橋拉起的沉重軲轆聲,孫策瞧著周瑜一行人遠去,默默站了一會兒,忽然就揮手道:“愣著幹嘛,把那蹴鞠給我傳來!”
好似一個小插曲,來得無聲無息,去時也一樣的默默無聲,至於孫策帶著眾人在城下踢球玩樂又生生把城中的陸康氣得大呼孫策豎子這都是後話了。
是夜,孫策背著韓當程普一眾叔伯偷偷溜出大營,牽了馬一路奔到了城外蜿蜒而過的舒水河邊,多年前的涼棚早已翻蓋一新,孫策抓著欄杆借力翻進去時,心道那陸康任職太守,卻也不是全然毫無作為。
斜倚在欄杆上閉目養神,沒多久便聽見急促的馬蹄聲,再然後就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腳步聲,沒等那腳步聲走近,便笑著說:“公瑾你總是這麼守時。”
老遠就瞧見孫策的那匹赤色戰馬的周瑜聞言很想再翻個白眼,他把陸績陸議遠遠的送出城,眼看不再有什麼威脅才折身回來,原想回營去尋他,卻沒想到孫策居然偷溜出來守在了這涼棚裏。
剛走近就被孫策扯了手往棚裏撈,他也順勢借力翻過欄杆跟孫策並肩而坐,瞧著他率先開口道:“兄長可知道今日出城的是誰?”
“公瑾向來遠慮,車中的必然是陸康子侄後輩。”他看周瑜臉上露出的溫潤笑意,知道自己猜得沒錯,便又道,“袁公路跟陸康有隙,我卻跟他並無宿願,這番圍城,世人卻隻道是我嫉恨往日被陸康怠慢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