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陶林歎了一口氣，“那我走了。”接著往前準備要走。
“嗯，注意時間，別太晚回去了……”魏醫生如同鬆了一口氣般，要是麵對別的病人，他一定會麵不改色地告訴他們實情，撒謊對一個醫生來說實在太憋屈了。
穿過被燈光打亮的通道，陶林一步跨進了電梯，現在是晚上八點，正是很多病人家屬從醫院回去的時候。
和夢裏出現的場景一樣，電梯幾乎每一層樓都要停一下，然後走進一些和他一樣看望病人準備回家的家屬，他們沒有一個臉上是輕鬆的，有人皺著眉頭，有人雙眼無神，電梯間裏壓抑得隻剩下齒條轉動的聲音。
越來越多的人湧入電梯，陶林逐漸被擠到了最後，他抬著頭，想象著電梯井的空洞，背挨在冰冷的電梯壁上，他什麼也做不了，等著電梯一直往下降落。
就像麵對逐漸靠近的失去，他同樣是什麼也做不了。
我當時隻知道陶林喜歡蘇青，是那種多麼明顯的喜歡。我不知道蘇青的病，不知道陶林也從那麼痛苦無力掙紮的深淵中走來。
回到學校以後，陶林開始繼續正常的上課，正常的日複一日地跟著固定的時刻表作息，教室，宿舍，球場。除了這三個地方，他哪裏也沒必要去。張子堯知道陶林無故請假了半天的事情，那天很晚還是張子堯給陶林留的宿舍門。但他什麼也沒問，陶林也什麼也沒說，一切就當是錄像帶被抹去了一節，一閃而過就再沒什麼可回味的了。
我聽林歸問說，籃球隊的訓練強度開始上升了。眼看就要學期末了，下個學期進入了夏季，大學生籃球聯賽就接踵而來，作為校隊的成員，他們必須要早做準備。除了大學生籃球聯賽，還有各式各樣的小比賽都在夏季學期開展，我想，陶林和林歸問一定都想在這些比賽裏取得好名次。他們或許能在這些比賽裏真正地成為對手，又或者，他們又要激烈地比較一番了。
11月的下半旬比我想象得平靜太多了，除了上課以外，我身上再也沒發生過別的事情。陶林對待我如同往常一樣，我還是時不時和他聊會天，甚至還沒舍得把他的置頂取消。或許是想掩耳盜鈴，我把方慕子和李依冉也設置成了置頂，好讓我自己覺得陶林並沒有那麼特殊，然而這一切都是催眠罷了。
但這種境地真的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那些心裏埋著的小小不甘，讓還沒有滅盡的欲望之火死灰複燃。
人都是那麼貪婪的動物。
11月29日，離陶林的生日還有一天。我記得特別清楚陶林的生日，我其實準備好了禮物，不過我不太確定自己會不會最終送出去，我的顧慮太多，總覺得自己不配，這份早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很快被埋進了抽屜的最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