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吊在半空中，兩隻腳踩在鐵柵欄上，怪辛苦的，於是把床簾往兩邊撥開，示意方慕子坐到我的床上來。她一個轉身，做到了我的床上，兩隻腳在空中懸著，還一晃一晃地。她回頭，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似乎期待著我自己能說出點什麼。
而我不敢看她，生怕她看到我滿臉的淚痕和紅腫的眼睛，又要追著我盤問好一會。有些人覺得，自己遇到的煩心事就該找人傾訴，請人出出主意。可我習慣憋著，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感染給別人。
“你……你自己說還是我問？”方慕子沉默了好一會，突然說了一句我始料未及的話——？她一定是知道什麼。
這下我終於猛得抬頭，也不顧自己掛滿淚水的臉。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哭了……”方慕子搖了搖頭。
“什麼叫……你就知道——”我撇了撇嘴，問道。
“我去打卡，砰上了林歸問。他心情不太好，說是你出了什麼事。”方慕子沒打算替林歸問隱瞞。
“他居然去問你……”
“他問我說明他機智，因為你一定願意和我講你到底怎麼了。”方慕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她的自信確實情有可原，因為在這個孤獨的g大，我最相信的，一定是方慕子和李依冉。
“是誰欺負我的小傻子了？”方慕子眯了眯眼睛，問道。
“沒人欺負我。”
“沒人欺負你，你會無緣無故地哭？你才不是這樣的人呢！”方慕子說道。
“我隻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我說。
“你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還是被迫想通了一些事情？”方慕子往後退了退，更靠近我了一些，然後她一下把手攬在我的肩膀上，手從我的脖子挽過去，擦擦我臉頰上的淚水。
“我……”我一下有些哽咽，把頭挨在了方慕子的肩膀上。她的衣服上有淡淡的枯葉味道，冬天了，x城的落葉到處都是。
方慕子看著我把手機丟得遠遠得，似乎知道了大半。
“是陶林，還是趙晨曦，或者是蘇青？”她看著我，問道。
我愣了一下，從方慕子的肩膀上起來，眉眼低低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給你手機給我看看？誰給你發什麼了。”方慕子沒顧我攔著，把我丟得遠遠的手機拿了過來，“借你手給我，我指紋開個鎖。”方慕子把我的手扯著，往手機後麵的指紋鎖懟。
“哎呀不要……”我其實嘴上說著不要，手上卻沒有用力。任憑方慕子用我的食指打開了手機屏幕。
我的手機在幾天前的醫院裏摔得屏幕支離破碎，在那如同蜘蛛網一樣的斑駁下，方慕子看見了我打開的微信屏幕，上麵第一個人就是趙晨曦。
“嘿，我就知道，一定是她，除了是她還有誰能欺負你。”方慕子憤憤不平地說道。接著她點開了對話框，看到了那個錄音文件，“我倒要看看她給你發了什麼。”
還沒等我阻攔，方慕子就已經打開了文件——不！我一點也不想再把這些聲音聽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