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換件衣服,這樣會感冒的。”陶林幫蘇青擦著她的長發,擦著她濕漉漉的臉和手臂,聲音有些哽咽。
“你告訴我,我感冒還是不感冒,有意義嗎?”蘇青看著陶林,帶著哭腔,緩緩地問道。
“當然。”陶林微笑了一下,“你相信我,你一定還能有很長的時間。”
“不可能……不可能……”蘇青拚命地搖頭,“我是癌症,我什麼時間都沒有了!”蘇青猛得抽開陶林拿著的手,絕望瘋狂地大喊著,裹好的毯子掉在了地上,她在抗拒陶林為她把濕漉漉的頭發擦幹。
蘇青覺得沒有意義,一切都沒有意義。
“蘇青,別這樣……”陶林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在凳子上胡亂晃動的蘇青,用了力氣把她穩定住了,蘇青的頭埋在他的身體裏,他抱著蘇青,輕輕的,卻那麼有力量。
他溫暖的懷抱讓蘇青漸漸冷靜下來,大哭變成了抽泣,最後仿佛融化在了陶林的懷抱裏。
“無論還有多長,我都會陪你一起走下去。”陶林又蹲了下來,握住了蘇青的手,他抬頭看著眼前那個滿臉淚水,頭發蓬亂讓人心酸的女孩,真誠地說道,“你可以手術,可以化療,一切還沒有定數。”
“可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頭發掉光,不想變得瘦骨嶙峋,不想變得很醜……”蘇青一邊哽咽,一邊緩緩地說道,“我不想讓人看到我這麼醜陋的樣子。”
蘇青也不知道自己沒什麼會想到死亡,她不願變得狼狽,不願變得醜陋,越往後走,她越不知道如何麵對。她害怕看到鏡子裏逐漸萎縮的自己,害怕自己掉光頭發,掉光牙齒,用流食和尿袋吊著命。
所以她甘願提前去死。這樣她永遠都是她沒生病時,最美好的樣子。陶林隻用記住她漂亮的樣子就夠了。
可是,她又是那麼害怕真的死亡,她討厭自己去死的想法,所以蘇青才會給陶林留了個門,寄希望於陶林,希望他如同自己的騎士一般趕來拯救自己。
“你不會醜的,永遠不會。”陶林又蹲了下來,看著蘇青的眼睛說道。
“可我也不想住進醫院裏,不想一生都被困在那裏。”蘇青含著眼淚,一個勁地搖頭。
“你當然可以出來,你可以來找我,我可以帶你出去走走。我也會去找你!”陶林承諾道。
“真的?”
“我永遠不可能丟掉你的。”陶林笑著安慰道。“隻要你還在,我就一直陪你。不管以後的路還有多遠,我不會缺席你的每一步。”
“這樣的承諾,太難了。”蘇青哽咽著歎了一口氣。
“隻要你能活下去,在難對於我來說都不難。”陶林堅定地說道。
蘇青低著頭,看著蹲在地上抬頭仰望她的陶林,男孩的眼睛裏有光,他說的一字一句都那麼真誠,讓蘇青忍不住放下一切地信了。
“這個世界還那麼美好,你也那麼美好。”陶林沉了沉眼睛,說道,“我請你,也用盡你的全力再陪我一陣,再陪我感受這美好的世界。”說著說著,陶林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想到了自己,如果沒有蘇青,他的世界就沒有顏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