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警局裏報案的時候,宋飛瀾的電話響了好幾次,一次是程蔓芳打來的,還有幾次是阮愛濃的,後來他幹脆關了手機。陶源把手裏的證據全部交了上去,包括第一次車禍的錄像、和孫興的談話內容、孫興的銀行賬戶流水、張飛龍的照片、還有中午跟宋思維的對話錄音,其中有幾項界線模糊的非法證據,但足以立案偵查。
兩人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先到附近的小飯館去吃了點東西,剛吃到一半,陶源的電話也響起來,是宋東來,一開口便是預料中的內容。陶源咽了喉嚨裏的食物,叫了一聲:“爸爸。”
“你……陶源,我一向看好你。”宋東來說,過了電的聲音顯出些蒼老、無奈還有失望。“你比飛瀾腦子清醒,咱們爺兒倆理一理這件事。”
陶源答應了一聲,說好。宋飛瀾在對麵坐著已經聽出話音,卻沒有出言打擾,而是放下筷子把自己的電話開了機,頓時叮鈴啷當發出一串未接來電和信息的提示音。
“今天的事,我不計較了。”宋東來仍在電話那頭努力說服陶源:“現在你跟飛瀾打算怎麼辦?”
“我們還沒想好。”他沒說實話,宋家的經濟實力雄厚,若宋東來有對公安機關行賄的想法,不說能不能成功,但一定會把事情變得很麻煩。
那邊果然說:“你勸勸飛瀾,讓他別置氣了,過兩天叫思維向他賠罪。你們有什麼想法都可以提,我的東西,將來遲早是飛瀾和飛卿的。再者,就算真的把思維送去坐牢,除了叫外人笑話,影響我們的企業形象,其他於事無補,到底是自己家人,她一時糊塗……”
陶源並不反駁,順著他的話音答應了幾聲才掛掉電話。
宋飛瀾見他掛了電話,聲音沒什麼起伏,問:“是不是讓我們私下解決這事兒?”
陶源點點頭,說:“他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不追究,可以在經濟上給你一些補償。”
“不要他的補償。”宋飛瀾吃了一口麵,說:“哪怕他要斷絕父子關係,這事兒都不能善了。”
兩人吃完晚飯到家,房間裏立刻傳來幼貓的呼喚聲,宋飛瀾扶著鞋櫃換了鞋,歎了口氣對陶源說:“把三隻貓崽子給忘了。”
“你休息吧,我去喂。”
“沒事兒,我又不是林黛玉,沒那麼嬌弱。”宋飛瀾到廚房去衝了奶粉。貓崽子們看到他,立刻像嗷嗷待哺的幼鳥一樣張著嘴,一個個叫得更歡了。
陶源一邊把窗戶打開通風,一邊收拾房間,宋飛瀾給貓喂奶的時候手機又響起來,陶源看了一眼,發現是阮愛濃,便衝房間裏問:“你|媽電話,接不接?”
“她今天下午打了無數個了。”宋飛瀾把二壯嘴裏的奶嘴拔|出來,它立刻喵喵地哭叫起來。陶源進來把手機遞給他,宋飛瀾接過來,把奶瓶遞給陶源,說:“該二壯了。”
陶源把二壯抓到大|腿上繼續喂,宋飛瀾在旁邊接了電話,那邊劈頭蓋臉先說了他一頓:“你怎麼一下午都不接電話?急死我了,還以為宋家那群賤人要殺人滅口呢。”
“有事兒,手機沒電了。”宋飛瀾懶洋洋地說。
阮愛濃沒注意到他的語氣與以往不同,繼續說:“你找到證據怎麼也不跟媽媽說?這次宋家那娘仨可栽了個大跟頭,你爸今天下午跟我磨了半天,叫我勸你。”
宋飛瀾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你抻著點兒,這回非得削他一塊肉不可。”阮愛濃的聲音笑吟吟的。
宋飛瀾卻不想聽了,說:“媽,您要沒什麼事兒我就先掛了。”
“慢著,我還有事要叮囑你。”阮愛濃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練過,聲音總是軟|綿綿像撒嬌一樣,年輕的時候能把宋東來的骨頭聽酥。“你也別太強了,把父子關係真搞僵了對我們也沒有好處,適當還是跟你爸服服軟撒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