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束月卻隻是覺得胸口被利刃一刀刀挖空的痛楚,而茫然、孤寂、恐慌、無助諸般感覺紛至遝來,猶如孤身倉皇奔跑在茫茫深雪,終是崩潰道:“你真的不要我了?不再陪著我?讓我孤零零的……被人剝皮敲骨?”
季複生聽他聲音淒厲森然竟有瘋狂之意,一時倒沒有注意他言語的古怪,輕輕摟一摟他單薄的肩,放開道:“你是泰山王,誰能傷到你?”
雖是清淡生澀的安慰,卻像滾燙的一勺熱水,澆融了董束月渾身的冰碴寒霜:“你能傷到我,隻有你能……複生,你不知道,咱們倆從一開始,就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帶著些許僵死之蟲猶言春風的憧憬與不甘,董束月用力握緊了腰上係著的龍弧短刀,季複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頗有幾分不好意思,道:“這把刀……配不起你。”
短刀龍鱗鞘獸骨柄,造型極是古樸簡練,線條卻失之鋒利粗狂,與董束月春江映月的氣質更是大為迥異,感覺像是梅樹上落的不是茸茸白雪而是鐵片銅屑。
而在一瞬間,季複生突然有一種預感,董束月的容色之美,在六界中不管哪一界都顯得過分而跋扈,帶著種死亡動蕩的不祥氣息,總有一天,他會用他的美貌毀掉一切。
董束月低聲道:“這把刀很好,我一直帶著……複生,摘了麵具吧。”
季複生於小節並不執拗,依言掀開問道:“對了,為什麼槐真不可以真麵目示人?”
董束月凝視著他的麵容,道:“槐真是七殿最為特殊的存在,曆來熱惱地府必有司獄號為槐真,若泰山王遭遇不測,在新任之王出現之前,槐真便是那接掌七殿之人,但槐真永不可升任為泰山王王,因此不以真麵目示人便是一種轄製和約束。”
季複生想到卓羽玄對槐真“藏頭露尾假娘們兒”這一精彩點評,不覺暗驚這一著之狠,連真麵目都不允展露,又怎能接任幽冥之王?看來無論是人界還是地府,都離不了這些心術控製,當下淡淡道:“這樣很好。”
董束月神色略有些古怪,喃喃道:“槐真可以替代泰山王,但我,不想讓你替代我……不想!”
季複生心中微微一涼,點頭道:“我不會替代了你,你放心,躲開天誅後我即刻離開地府,槐真之位,亦可重歸你手中。”
董束月愕然失色:“什麼?”
他要走?他走了之後,這地府哪裏還會有光有味有聲有色?
季複生道:“不好麼?區區槐真,我怎會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擔心我會搶泰山王之位,不是我的東西,我不屑要。”
輕輕一笑,道:“這把短刀,殿下既然喜歡,就當是季複生臨別的贈禮吧。”
一記雪亮的電光劃過海底,董束月的銀發被映出青色的光芒,一雙眼秀媚絕倫,卻又灼灼邪魅,竟有些像那傳說中千年的靈狐。
作者有話要說:量很足啊,薄皮大餡兒!
我真是太勤奮了!
多謝lans_1993君起的章節名!
金鵬
回到府裏,季複生皺著眉頭一邊拆散頭發一邊直奔浴池。
虎梟的口水雖說對燒傷獨有療效,但這並不代表它就幹淨得好比春江水噴香得好比茉莉花,所以及時洗掉還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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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到溫泉中,蒸騰的水汽裏,季複生看到鳳雙越已經泡在了裏麵,露著大理石般的胸膛,一絲|不掛卻有身著龍袍的氣勢,嘴角勾著,正衝著自己不正經的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