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便去看花,還摘了一大束,帶回寢宮,插在兩隻寶瓶中。

於是當晚,他的喘疾就犯了,這次來勢洶洶,又是發熱又是咳嗽。他再不願讓小公主離開自己的視線,也不得不擔心自己過了病氣給她,隻得讓奶娘抱走。

宋銘生病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蘇冥耳朵裏。他對宋銘的喘疾再了解不過,雖然很少犯,但一旦犯起來,少則七八日,多個半個月方能好徹底。這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這半年來,宋銘成日忙著帶孩子,除了處理國家大事,餘下小事皆假人之手,於是宋梁棟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宮裏安插了好幾個他的人。

宋銘犯病,難以入睡,一連三日幾乎沒闔過眼,到底受不住,讓太醫拿了些安眠的藥過來。吃完藥後,不忘叮囑帶著小公主的奶娘,務必好好照料著,別自己睡著了。

叮囑完畢還是不放心,又遠遠逗了會兒趴在搖籃裏翻滾的小公主,這才放心回隔壁寢宮歇息。

夜色漸濃,旱了多日的京城,突降大雨,風雨雷電的交鳴,將一切聲響都掩埋在黑夜中。小公主精神頭很好,鬧了許久才睡著。皇上交代晚上帶公主是不能睡的,奶娘自然坐在小床邊不敢睡去。

然而到底是扛不住,不多時就開始迷迷糊糊。

忽然一道驚雷響起,宋銘從夢中驚醒,他猛得豎起身子,喚人掌了燈,趿著鞋子,往隔壁走。奶娘聽到動靜,一個激靈起身,跪在地上低聲行禮。

宋銘擺擺手,走到小床前,將帷帳掀開,卻驀地臉色大變,低身把被子打開,哪裏還有小公主的影子。

奶娘嚇得立時麵無血色,身子軟倒在地,哆哆嗦嗦道:“公主……公主……”

宋銘一腳將人踢翻,大聲道:“公主被刺客劫走,馬上追!”

大雨滂沱之下,宮中頓時亂做一團。宋銘不顧疾病在身,帶著一大批侍衛在尋跡追去。馬蹄聲聲,在空無一人的夜晚,響徹在雨聲中。

到了蘇冥宅子的胡同裏,宋銘跳下馬,衝在前麵將緊閉的朱紅大門一腳踹開。裏麵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反應。

宋銘發了瘋一樣跑進去,一扇一扇門踹開,然而沒有任何人影,顯然早就人去樓空。

他踉踉蹌蹌站在院子當中,大雨傾落,他渾身早已濕透,一頭散落的鴉色長發黏在肩膀。侍衛上前給他撐傘:“陛下,您龍體有恙,千萬別再傷了身子,快回宮歇息,凡事交給屬下辦便好。”

宋銘捂嘴用力咳嗽了兩聲,將他一把推開,片刻之後,忽然冷聲吩咐:“我馬上出城南下,你去去五軍營調五千精兵來跟上我。”

說罷疾步往外走,在雨中跨上馬,領著一對侍衛往皇城南門飛奔而去。

城門由金吾衛把守,然而此時大門緊閉,一隊穿著錦衣,戴著箬笠的人馬,立在城門兩旁。見到宋銘的馬疾馳到門口停下,這隊人齊齊跪在雨水當中。

為首的正是宋梁棟。

宋銘一鞭子掃下去,將他的箬笠打翻,喝道:“給朕讓開!”

宋梁棟不為所動,隻重重在泥水中磕了幾個頭:“皇上,回頭是岸!”

宋銘鐵青著臉吼道:“朕追回朕的女兒天經地義。”

宋梁棟痛心疾首:“那是愉生和十一的女兒。皇上,你醒醒吧!如果你真的曾經把愉生當做兄弟,真的喜歡過十一,真的把小公主當做自己的女兒,就放過他們一家三口吧!”

宋銘聞言跳下馬,站在瓢潑大雨中歇斯底裏叫道:“我喜歡又如何?他們還不是要離開我?他們一家三口隱居田園過著幸福的日子,我一個人留在偌大的朝堂怎麼辦?為什麼我沒人喜歡?我母妃不愛我,父皇不喜我,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