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段(1 / 3)

我心意,若是不知,恁生擋得如此妙絕?如今我要去那營處,非淌水過得此河不可,這般卻非是我失了定性,直做天經地義了。”

當下那史進哪裏還能耐,就此急急縱馬衝下了河去,殺到河央時,那水已沒過他胸襟處,他隻感冰涼沁體,勝似掉入了仙窟,當下一發過了河,就此潦草在那岸上係了馬,又剝了皂衫,除了纏絞,隻著了半截子窄褲,一發兒紮回水中。且說史進一時起了玩心,在那河中橫地泅了幾趟,縱地遊了一遭,身上傷處灼癢直似盡數有化為無,他讚道:“忒煞怡人!”當時又在河心閉目仰了半晌,隻因光陰漸長,日頭西沉,河上始浮了些赤黃晚光時,他怕誤了事,這才依依離了河去。

且說這史進上得岸,徑去取衣襪,瞧了一回,卻是不見,又在那四下草崗子裏尋了一趟,也是無影,史進隻是稱奇,心道:“當真怪事,我分明脫在此間,莫是白晝裏見了鬼去?”

當時他隻得回身去牽馬,把眼看時,卻見那栗黃驄口中兀自嚼了樣黃黃麻麻的物事,史進瞧得眼熟,搶得近些,卻原來正是他那一隻麻鞋,又見那地上兀自撒了些破碎布條,不是他那皂衫卻又是甚,因是又氣又笑,直來罵道:“你這馬兒,端的當真饕餮,卻也不分好賴!先前董將軍道你吃了那程老賊的綬帶,他自是個貪官鼠輩,你吃他的端是極好,卻也平白來吃我的衣裳!如今教我衣不蔽體,若是赤膊尋進那軍營去時,卻成何體統?”

當是時,史進心下正是叫苦,忽聽那坡上榛莽中一陣簌簌聲響,史進一凜,隻當有甚歹人,抓得樸刀在手,正待相問,不提防那方卻猛得擲出一物來,白花花一片,鼓囊囊一團,直似一隻大鳥朝他劈來,史進心急手快,足下一跳,就此閃過,把眼瞧去時,卻是一領皂袍落在那草弄子裏,他心下大奇,朗聲問道:“足下何人?此舉何意?”

他等得一時,那方卻是無人來答,心下因此不耐煩,便去了禮節,直喝道:“甚麼鳥人?出來說話,便在爺爺目下裝神弄鬼幹鳥麼?”

又是待得半刻,那廂終有人答道:“大郎,卻是灑家。”

史進聽是魯智深聲音,好不驚喜,忙叫了聲:“哥哥!”又道:“哥哥恁生在此?卻不出來說話,一味藏頭縮腦作甚?”

那魯智深卻又是不來應答,半晌才道:“大郎休問,灑家卻先去了,你隻消穿了衣裳,一發來那營中帳下找俺便是。”

當時那榛莽間一晃,史進再來喚時,還哪裏抵事,卻是人已去了。史進心下隻是狐疑,因道:“魯家哥哥此番恁生古怪,既是見了我,卻不肯大方廝見,莫不是心中還有甚芥蒂?罷了,多想也無鳥用,隻待我速速去那營中尋了他,一發問清便是。”當時拾了那皂袍把來穿了,一比,倒也合身,又道:“哥哥身量高出我許多,恁地卻貼身攜有這等尺寸衣物?”一時不得要領,也便不耐煩細想,隻略作整頓,徑往那前處盧俊義的營寨裏投了。

且說史進尋入營中,暮色已沉,正是營中生火造飯的時分,史進因見時遷、白勝兩個正守著一隻麅子、一隻錦雞,兀自同兩個火夫交割,便前去探問:“兩位哥哥,叨擾則個,敢問那魯智深師傅卻在哪一處帳下?”

白勝因道:“不曾聽說魯大師在營中。”

時遷也道:“前些時日倒似曾來過一遭,此刻是卻不在了。”

史進詫道:“兩位哥哥敢是直來同我做耍,方才還在河邊撞見我魯家哥哥,他自讓我來營中尋他,恁生會不在?”

白勝道:“這倒稀奇了,的確不曾得知,莫不是史家兄弟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