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段(1 / 3)

義士傳》的那一個,他因流落到這杭州城來,躬耕務農,平素又仰慕公明阿哥為人,今日自釀了膏粱好酒五壇,又煮得半口肥豬送來,適才我與阿哥送的拜帖便是他的。公明阿哥聽聞我來尋你兩個吃酒,特教我將來一壇酒,又割了兩大碗肉。”

史進道:“最好,正愁無食下酒。”

三人就此把盞吃肉,吃得精光,一席劇談,直至三鼓,不必細說。

卻說那江堤處,李逵幾個燒了一回陌紙,又把果品都祭了,便打道回營來。那李逵先才且祭且吃酒肉,其時倒有得三分醉,當晚月光明亮,他見魯智深禪杖閃些碎光,便道:“和尚,且將你那家夥與俺鐵牛耍一回,耍個羅漢鐵布衫功夫。”

魯智深見他吃醉,道:“你明日酒醒,自與你耍,今日卻與不得。”

李逵怒叫道:“明日今日,有甚不同?如何今日便與俺不得?”

眾人都道:“這潑才醉了。”

張順道:“鐵牛大哥,你自醉了,且去將歇一晚。”

李逵大叫道:“不肯!禿驢,俺鐵牛非耍你那禪杖一回!”

魯智深也是個粗的,當時道:“撮鳥,灑家偏不與你!”

李逵須眉倒豎,當即便來強搶,搠住那禪杖一頭,做死一番蠻扯,他畢竟酒醉,那及魯智深分明?隻教那和尚一撥,便撥倒在一邊,當時大怒直叫,卻不肯幹休,直踉蹌跟在那魯智深後,一路隨他到帳下,魯智深怒道:“你這黑廝,卻隨灑家來作甚?”

李逵道:“你不與俺那禪杖來耍,便不肯走。”

當時進了營帳,直來耍賴,不一時,究竟酒性上來,自橫躺在地,齁齁大睡了,一時將那呼嚕來扯打,那魯智深自盤在榻上打坐一時,已畢,那李逵仍是鼾聲如雷,魯智深躺一時,哪裏耐煩,翻身而起,自行出得營帳。其實三鼓已過,更深露重,魯智深自在那營寨中走得一時,又尋到江邊,聽一回江潮,再回寨時,月在西天,渾圓如鼓麵,色澤白膩,他看得一回,倒是癡迷,也不低頭,隻一路望月緩行,如此信步走得一回,省來時,卻見走到營寨西南一角,其時燈火俱滅,夾雜些將士鼾聲。他見那左首一處營帳,忽覺心中劇跳,鬼使神差,隻慢慢踱到那帳口,再不出聲,隻癡望那帳簾一時,站得一刻,心中忽省,暗道:“你卻作甚?”

當時掉頭便要走,忽聽那帳中有人道:“小乙哥,莫不是你?恁生還不曾走?”

魯智深一怔,心中隻翻覆道:“不曾得聞大郎聲音久矣。”腦子一時隻是空了,如何動得,隻矗那處,那史進帳內又道:“小乙哥,你既不曾走,卻再來同我說一回話。”

魯智深隻怕他就此出帳,便想走時,腿卻隻不聽使喚,心直道:“隻多聽一時便走。”

當時那史進卻也不曾出帳,隻道:“小乙哥何以不肯出聲?是了,適才你與大郎已說了恁般久,見我酒性又壞,定已然聽得不肯耐煩。”

魯智深不曾做想,隻脫口而出:“灑家何時卻會煩大郎?”

隻出口時,卻是大悔,正待速速離了,卻聽那帳內笑道:“你這廝,真個無賴,卻又來學我魯家哥哥聲氣。”

魯智深一聽,隻是回首,又望那帳簾一時,並不出聲,忽聽那帳內史進道:“小乙哥,你昔日學我魯家哥哥誆我時,我隻肯惱你,”半晌,又低聲道:“今夜卻求你再學他聲氣同我說一回話,便兩句也罷。”

魯智深聽時,隻感胸口劇痛,心道:“恁多年不與他得見,灑家也便忍了,目今便再忍不住時,也合當忍了。”合十默念一回經,卻如何入定不得,心中隻如著魔,道:“他自當我是那燕青,我便與他說一回也好,回時俺自晝夜不停、念個千回萬回經文來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