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是一種安詳的顏色,無需任何波瀾,它就存在,包裹著一切,遁入虛空,安息撫慰這一切的疲憊。它來的容易,來的持久,來的穩定。隻要你閉上雙眼,它就給你它的一切的一切。墮入黑暗的虛空之中,我仿若無物,沒了恐懼,沒了焦躁,沒了陰寒,沒了體弱。像一根羽毛,在這無邊無盡裏飄飄蕩蕩。像一粒塵埃,融入這黑色裏,浮浮沉沉。
但上天似乎注定,讓人無法沉溺在某種永恒裏。哪怕是這平時最不屑,最廉價,最討厭的黑暗。當我在無盡的飄蕩中,幾乎快忘掉“我”的意義時,看見了一個光點,我下意識的飄了過去,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慢慢的,慢慢的,我又墜入了這全境的光亮,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發光發熱,也許是長期對黑暗的習慣,也許黑暗才是我靈魂的歸宿。這光亮刺痛我的眼睛,這熱度使我焦躁。我努力的閉上眼睛,依舊是閃的耀眼的光和熱。我慌,我恐懼,我無處遁形,我拚命逃離。穿越這火紅的光亮,穿越這焦躁的橙熱,穿越這無休的黃沙,穿越這綠、這青、這藍、這紫。直至又墜入這無盡的黑暗裏。
“乒乒乓乓”我似乎聽到金屬撞機的聲音,聽到咆哮撕裂的聲音,聽到噴湧顫栗的聲音。我尋著這嘈雜飄去,又看見光了,不對,隻能說是能看見,依舊暗的發黑,但長期黑暗中的遊蕩,我有了夜視的能力,哪怕隻有微弱的光點,依舊能夠被我捕捉。
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一種熟悉的味道,一種不好的預感。一把紅亮似火的彎刀砍向黑暗中瑟瑟發抖的母子。鮮血噴湧而出,濺到了彎刀上,賤到了凶手的手臂上,濺到了兒子的臉龐上。母親用自己的背擋下了這一刀,兒子雙目無神,一臉呆滯。穿著黑色巫師鬥篷的凶手,右嘴角的疤痕微微向上一撇,提起整張嘴巴,略帶輕蔑的一笑。接著,提起大刀砍向這娃娃。
不要,我衝了過去,擋在了空中。可是刀穿過了我,砍了下去。砍了。
一下子,一切都消失了,我又卷入了無盡的黑暗。
不要,不要。我努力衝破這黑暗,回到剛才,回到天亮。睜開吧,睜開,我的雙眼。
終於天被點亮了,母親瞪著大大眼睛望著小丘。小丘忍不住摟住了母親的脖子,好久,好久。
抱著母親,感受到母親的溫度。慶幸還好昨晚隻是一個夢。
母親反手拍起小丘的背道:“丘兒,怎麼跟個女孩似的,一醒來就往母親懷裏撒嬌。快,快鬆開。”
小丘撒嬌道:“不,就不,不要媽媽離開我,永遠陪著我,好不好。好不好啦?媽媽!”
母親抱起小丘坐在腿上,看見一副撒嬌可愛又帶著執拗倔強的丘兒,心中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覺,隨即哄道:“好好好,丘兒。媽媽一輩子都不離開你!倒是你,昨晚那麼冷,跑到爺爺房裏去幹嘛?身子本身就弱,凍出個好歹咋辦。”
聽到這裏,小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難道昨天發生的都是真的,但媽媽怎麼還好好的在我身邊,周邊的一切好像也沒發生什麼變化。難道。。。。??見鬼了。
“丘兒,丘兒,媽媽問你話呢,怎麼不說話。”見小丘一副呆滯,心不在焉的樣子,母親似有點生氣,搖了搖小丘。
小丘下意識的回了句“哦!”突然問道,“媽媽,媽媽,昨天是不是有個黑衣壞人進來,是不是有人尖叫,是不是連廊盡頭住著一個骷髏鬼。”
母親皺起眉頭,滿臉疑惑,伸手摸了摸小丘的額頭,口中念叨道:“不燙啊,難不成昨晚凍傻了,怎麼滿口胡話呀。”
小丘的小手抓住母親的手指,滿臉殷切,執著的說道:“媽媽,媽媽,快告訴我,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什麼的什麼都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