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這麼想的,但聽到葉清的這句話之後,她突然想起來,葉清也很久沒跟她親近過了,她之前覺得是因為葉一弦,但現在想想,似乎是在她要他和尚可可訂婚以後。

邵詩筠的嘴唇抖了抖,但葉清已經大步離開,另一邊,葉一弦也拿了外套,準備出去了,她猛地反應過來,再次跑過去,拉住葉一弦,“一弦,你試試給尚家加壓,他們肯定不會讓尚可可那麼輕易就離開,你幫幫阿清,他是你弟弟啊!你也不想讓他出醜對吧?阿清還那麼年輕,要是有這種醜聞在,我怕以後都沒有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了……一個有家勢的妻子才能幫到他啊!一弦,現在你才是葉氏的實際掌權人,你肯定……”

“媽。”

葉一弦打斷邵詩筠的話,邵詩筠愣了愣。

葉一弦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的學曆是什麼嗎?”

邵詩筠徹底愣住。

學士?碩士?博士?

她,她不知道……

葉一弦平靜的看著她,邵詩筠的臉漸漸紅起來,火辣辣的疼,她低下頭,不敢看葉一弦,她很羞愧、也很難堪,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一個關心如命,對另一個卻漠然至此,葉一弦看著邵詩筠,胸中的鬱結還是難以紓解,天下間會這麼做的母親,大概也隻有邵詩筠一個了。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你最好還是別再說讓我幫葉清這種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

“你每天都在為葉清殫精竭慮,但你有沒有想過,葉清現在過得艱難,完全是你造成的?”

葉一弦的話像刀,狠狠劃向邵詩筠的心,血液涓涓流出,雖然很疼,卻也放出了這些年賭在她心中的淤血。

她突然明白了葉一弦的意思。

因為她,葉清不得不和陌生人訂婚,連追求幸福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她,葉清在家裏如坐針氈,她對他好的過了頭,導致其他的家人都看他不順眼;還是因為她,外麵的人認為葉清沒有任何本事,他不過是一個靠父母庇蔭的富家公子。

她對葉清是捧殺,對葉一弦則是放任,這四年裏,她沒做成過一件事,原本和睦的家,也在她的磨耗下搖搖欲墜。

邵詩筠身形晃了晃,葉一弦卻沒有伸手去扶,因為他還有最後一句話沒說。

葉一弦望著地板,聲音很是不解,“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邵詩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葉一弦望了她一眼,也不打算聽她的回答,徑直走了出去。葉遠尋腳步動了動,最終也沒走過去,他沉痛的閉上眼,半響之後,他又睜開眼睛,邵詩筠還是那個姿勢站在那裏,身影無比蕭索。

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沒了耐心,能不能看清,隻看她自己,要是還看不清,那就讓她自生自滅吧,他已經沒精力去管了。

一切歸於安靜,明明隻是晌午一點鍾,葉宅卻安靜的像是夜晚,邵詩筠抹了抹臉上的水漬,她閉上眼,想起五年前的那個晚上。

她傾注所有心血養育的孩子,一夜之間,不再是她的孩子了,遠尋告訴她,他們真正的孩子一直在一個單親家庭中受苦,那個孩子過得不好,沒人疼他,沒人愛他,連在學校,也因為沉默寡言,被學校裏的壞孩子欺負。

當時她整整緩了十分鍾,才終於暈了過去,當醒來之後,她看見的是還不知情的葉清。

她恨啊!

她一輩子沒做過惡事,為什麼這種滅頂之災會發生在她身上?!

孩子已經長大,她永遠都無法去糾正當年的錯誤,也就是說,她真正的孩子,永遠都不會原諒她了……

那個晚上,她不記得自己流了多少眼淚,隻要想到一弦這些年過的日子,她就會感到錐心的疼痛,再想到阿清,她又會墜入難過的深淵,一個是她虧欠的親生骨血,一個是她養育十八年、當做親生骨血的孩子,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