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團像生出了一隻手,在顧清遠身上一點點地撫觸過去,像對待一個珍愛的寶貝。

“這個至陽的身體真是百年難得一遇啊,顧家後人,又豈是泛泛之輩啊?可惜了,因為經脈閉塞,到今天還隻是一個廢材,如果能經我的手好好調教,嗬嗬……可惜了喲。”

……

安子矜今天要去的地方是明城郊區的一間廢舊倉庫,倉庫原本是一家紡織廠廠房,廠子倒閉後本來是要翻修重建,地方上都已經規劃好了,卻在實施時屢遭外力幹擾,施工人員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故障和意外,一個接一個死去,後來無人敢碰,廠子也就一直擱了下去,導致廠子附近的人們接連搬走,方圓十裏雜草叢生成為荒野。

這裏不僅有惡靈,還有惡鬼。

安家留在明城的人手不多,這次行動連安子矜才總共出動了三人,原先他們沒想到廠房竟是惡靈的聚集地,當時在探測時出現的不超過十隻,而到達後才發現,他們的數量之多遠不是他們三人可以對抗的。

這時他們法器上出現的靈的數量,是一百零三,暗暗伏地草叢裏的三個人心裏一涼。

安子矜向他們打著手勢,意思是,我來吸引他們,你們逐個擊破,不用收靈,直接消滅。

遇到以寡敵眾的戰鬥,又不得不迎難而上時,逐一擊破無疑是最好的辦法,但讓安子矜親身試險……兩名年輕的馴靈師剛想反駁,安子矜已經從草叢裏竄了出去……

帝少桀心口猛一發緊。他正趁車趕往廢廠房,安子矜對他無話不談,包括今天的任務他也是知情的,好像已到了必須要解決的時刻,他能感覺到時間在他身後不停催促的壓迫感。

原本晴朗的天氣陡然生起了陰雲,陽光在烏雲的遮蔽下一點點消失,這是個不好的現象。安子矜他們收靈,大多選擇晴天,晴天正氣上行,陰氣漸消,更有助於他們得手,而現在,似乎情勢正在向著他們無法控製的方向發展。

他的車穿過明城中心街,帝少桀偏開目光看車外的後視鏡時,忽覺身上一寒,眼中也猛然起了一道驚詫的光芒——

一個壯年男人的視線,直直地對準了帝少桀。男人目光僵硬,麵無表情,走路的頻率是同手同腳,看起來非常詭異,他時而打個寒戰,時而動動他發僵的脖子,當他再轉過頭去時,帝少桀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被線縫合的疤痕!

疤痕並不陳舊,傷口還是新鮮的。

帝少桀忍下怔愕,把車停在了路邊的車位上。

大廈上巨大的LED顯示屏上,播放著即時新聞:“據警方最新消息,一名陳姓女士主動到警局報案,說她於昨晚十二點親手殺了她的丈夫,用菜刀砍了丈夫的頭,嫌疑人當時因為驚懼逃離了現場。警方到達現場後,卻未發現受害人遺體……”

那個壯年男人向著帝少桀慢慢咧開嘴來,他腥紅的舌頭上,還帶著濃稠的血液……

烏雲越來越濃,像一張巨網低低壓.在廢舊廠房的上方,安子矜第一個從草叢裏竄出,向廠房方向奔去,原本跟她商量好為她打掩護的馴靈師們在她前腳先走,後腳就對她跟了上去,因為情況有變。

百多隻白色的靈擰成一股繩,像龍一般,都齊齊向著一個地方進發,第二座廠房上空,忽然出現一道暗紅色光影,那些靈自發性地以那光影為中心,在它的四周不斷盤繞,形成了一個壯觀又詭異的現象。

“那是屍王的暗紅色靈,”安子矜瞠目結舌,按照時間來算,屍王的靈不是應該回歸屍王分身的身上麼?為什麼會單獨出來?

“小姐,讓我去收它。”安子矜身邊一名年輕的馴靈師堅定地說,沒得到安子矜回答時就已經上竄上前去,啟動法器。

法器一開啟,會對靈產生強大的吸附力,可現在法器打開後,讓人錯愕的一幕出現了。

廠房上盤旋的風力忽然到達頂端,安子矜他們幾人在風中搖搖欲墜,而那位自告奮勇跑在第一位的馴靈師不幸被卷進了狂風怒吼的風眼中!

安子矜視線模糊,感覺身後有一股力量把她向後拉扯,而她眼睜睜看著那條年輕的生命,在凜冽的風眼中被扯碎了衣裳和皮肉,伴隨他慘不可聞的哀號聲,他的血肉一點點在風中離體,飆濺的血肉砸在安子矜臉上。

“不要!”

……

廠房上空的詭異景象仍在持續,並不因為一名馴靈師的死去而終止,它似乎正要成形某樣東西,安子矜知道這將是萬分可怕的。她唯一疑惑的是為什麼屍王的靈會在這兒出現,它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