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處看,森林是一片綠色的大海,樹木如波,隨風起伏,即便再輕微的風拂過,也會引動大片大片的林語之聲,愜意非常。
然而切近了便會發現,森林其實是一處令人絕望的所在。無窮無盡的樹木,千篇一律的景致,偶爾遇到的空地上長滿了芳草野花,剛剛欣喜片刻,卻發現遠方仍是無盡的樹木。總的來說,在林中待得久了,可不單單是迷路這麼簡單。
石葦越來越佩服趙氏兄妹了,走了整整五日,他們依舊輕車熟路,仿佛林中的一草一木都可以為他們指引方向。若非一直走在一起,未曾見他們向樹木問路,石葦真會懷疑他們是兩名獸語者。
其實穿過森林也可以禦空飛行,但無光堅持走路,趙氏兄妹也不反對,石葦叫苦不迭,終於提出了抗議...“你看!”無光指了指頭頂。
仿佛在應和無光一般,滾雷般的咆哮劃破天際,一隻巨大的青色怪鳥從高空略過,裹挾著千百道風團,沿途的樹木紛紛向兩側傾倒。
“這鳥真像一隻鴨子!”石葦忽略了怪鳥身後如鳳凰般的尾羽,專挑它扁長的大嘴說事兒。
“岑鵠是護林神鳥,也是半人怪一族的圖騰,它兼有鳳凰血脈,可不敢如此褻瀆。”趙莫嫣急忙上前止住石葦,生怕他招來禍端。
“岑鵠雖種性不純,長到成年也有煉虛修為,我等受天地之力束縛,也不過勉強自保罷了。”石葦腦中響起無光的聲音。
石葦隻好乖乖走路。林中本有幾條大道,是千百年來尋寶修士踩出來,但一天之前,趙氏兄妹突然轉道向南,道路開始崎嶇難行。再行小半日,林間變得泥濘不堪,不到晌午,便有一條大河橫在眼前。
霧氣彌漫,辨不清河岸寬窄,濤聲雷鳴,卻連河水都看不清楚。沿岸的樹木全部焦黑一片,仿佛到了九幽陰冥之地。
“你父親當年是怎麼過的河?”無光問趙莫武。
“父親是一位陣法師,當年煉製了幾枚避水靈符,帶著我們涉險禦空而行,過河之後,已然耗盡大半法力,修養月餘才繼續前行。”趙莫武答道。
“如此大費周章,所為何來呢?”無光笑著問道。
“聽說落鳳之地的那塊頑石極具備靈性,父親準備用來煉製法寶,不想...”趙莫嫣說著又哽咽了。
“往事不提也罷,如今卻要勞煩石道友了。”無光轉身對石葦說道。
“都退後十丈!”石葦點點頭,做了個趕人的手勢,待清空了四周,便開始凝神定氣,默用心念。
“轟——”
迷霧之下的河水突然炸裂開來,一股昏黃色的粗大水線破空而來,在石葦身前環繞飛舞。
石葦心念一動,水線立即緩了下來,滴滴藤黃色的液滴自期間伸出,迅速彙聚成團。水團越卷越大,漸漸結成頭顱大小,有如凝脂,緩緩伸縮蠕動著...“嘩啦!”
環繞在石葦身邊的河水盡數灑在地上,騰起一片白煙,殘存的草根“滋滋”作響,迅速腐蝕融化。
“一斤水毒,隻多不少。”
石葦手指一劃,空中的水團一分為二,其中一半向無光飄去。
“石道友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