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這丫頭雖粉嫩可愛得緊,但一看便呆傻呆傻的,一副不會說話的怯懦樣子,內裏怕也是個不好招惹的小精怪罷。從之前為殷瀼說話,讓她得了錢莊的賬房活兒開始,馮姨娘便覺得這孩子其實腦子裏著實有幾分機靈。

且奚老太太因著她可愛,將布坊新進來的幾匹潞綢都給了晚香做新衣裳,說什麼總穿清瑟的舊衣裳不妥,分明就是偏袒。要知道,那幾匹最好的潞綢原本可是給清瑟的。

而方才奚老太太那句“心尖尖肉兒”讓馮姨娘心裏又添了幾分陰霾,這才來了一個多月的小丫頭便是您的心尖尖肉了,那在奚宅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清瑟要如何自處?又讓她這個當娘的如何自處?

馮姨娘又想到殷瀼,雖說算是她的兒媳婦,但奚旭堯向來不喜歡她這個姨娘,自然殷氏便也不可能與自己一個陣營。原本還等著瞧她出醜,隻是沒想到這個閨秀還真有三分本事。

如今這兩個丫頭親親昵昵,儼然已經是一路人了,而自己管的布坊生意平平,女兒還不爭氣,馮姨娘滿月般圓潤豐腴的麵龐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好容易到了東宣街,奚晚香一邊撓著發麻的頭,一邊趕緊拉著堂嫂在包子鋪坐下來,迫不及待地散了發髻,讓殷瀼重新給她紮一個。

今天吸取了昨天血的教訓,再沒有狼吞虎咽地吃剛出籠的小籠包,挽好垂髻後,晚香心情舒暢地吹了半天,將小籠包放在奶白的湯匙裏,沾了些醋,送到殷瀼嘴邊:“不燙了,堂嫂先吃。”

殷瀼張嘴吃了湯匙中的小籠包,望著麵前這個梳著與自己相同發髻,又穿著相同顏色衣裳的粉團子,覺得心中滿是十五年來從未有過的歡欣與滿足。

一整天,奚晚香都愁眉苦臉的,雖說奚老太太給她吃了這粒定神丸,說不會將她嫁於那小子,但重生後與父親相處了幾日,她還是對小晚香的爹爹那倔驢脾氣有幾分知曉。奚遠年要是決定的事兒,誰都動搖不了,當年執意帶著妻女空手離開奚家便得以窺得一二。

完了,要嫁人了,還是嫁給普普通通的農民。到時候除了紮手的女紅,還有四時的農活兒,還得奶孩子,說不定一口氣就是七八個。

一想到這一點,奚晚香就鬱結地吃不下糕點,手一推,把整份的鬆子仁香糕都送給了眼巴巴望著流口水的白芷。

由於心中苦悶難疏,奚晚香在休息時間亦乖乖地趴在桌上習字,似乎隻有看著堂嫂娟秀清臒的小字才能讓她開心一些,因為模著這些字,似乎就近近地望著堂嫂含笑的臉,讓人如沐春風般的舒服。

這反常的情況,倒是害得白芷平白無故擔心了半天,這晚香是魔怔了嗎?大夥兒都趁著課間去踢毽子了,就她一人端正地寫字,之前老夫子讓她寫字,她不還唉聲歎氣的嗎?

白芷想著,覺得這孩子定然受了家裏的責備,奚家嘛,自然嚴格些。想著,她同情地嘖嘖歎一聲,不管她,玩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卡文卡得好痛苦qaq

我要小天使的抱抱才能繼續_(:з」∠)_

☆、第十九章

夜色籠罩,晚飯後天色便驟然陰沉下來,厚重的雲層壓得很低,讓人看著有些透不過氣。

字又被誇了,老夫子說什麼“孺子可教”,還是笑著的,難得難得。此等好事自然要與堂嫂分享。奚晚香隨便找了個由頭,便極其自然地拿著習字去了堂嫂的房間。

如今謹連對晚香已經十分熟稔了,見著這粉團子便愛不釋手地想捏捏她的臉蛋,奈何人家是小姐,便隻好十分高興地從廚房端了不少瓜果糕點過來,把灑玉小幾堆得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