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窗子。

為首的便是那包子臉,險些把晚香好容易補好的窗子又給敲裂了,氣得晚香差點沒拎著他的童髻痛罵一頓。

小童委屈得很,他從前不也是這樣來敲窗的嘛,小姐姐還是和顏悅色的,怎今日便這樣凶神惡煞了?包子臉難過又傲嬌,便把臉舉得高高的,扭一邊不看奚晚香。他又想到昨天傍晚,小姐姐也是在見了這個漂亮姐姐之後對自己冷落了,包子臉便朝著坐在桌邊的漂亮姐姐扮了個鬼臉。

包子臉身後的幾個小崽子都喜歡跟著他行事,便也跟著一起瞪眼睛吐舌頭。

小崽子!打攪了她和堂嫂難得的兩人溫存時間,還好意思給自己擺臉,給堂嫂做鬼臉?!奚晚香勾個手指,一鼓作氣,挨個兒在這一溜兒的小腦門上敲一遍。

頓時一片哀鴻遍野。

殷瀼一時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殷瀼瞧著為首的包子臉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便朝他招招手。

包子小童不情不願,可乜斜一眼,這姐姐真的好看!於是便毫無骨氣地走了過去,哇,不得了,走近了仔細看,這姐姐竟比小姐姐都好看!

小童頓時放棄了奚晚香,便高高興興地投入了殷瀼的懷抱,軟糯糯地喚一聲“姨——”。

沒等殷瀼笑眯眯地從果盤中拿糖給他,奚晚香便揪了小童的發髻,叉著腰,瞪著他:“張二二小色狼,年紀小小不學好!眼睛長得銅鈴大,看清楚了麼就亂喊,什麼姨不姨的,叫姐姐!”

張二二又委屈了,同樣亦叉著腰,對晚香不依不饒道:“我現在有漂亮姐姐了,不要你了,你且哭去吧!”

這大眼瞪小眼的,著實讓人沒轍。殷瀼笑著,起身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別鬧了。他生得與你幼時倒是幾分相像,臉兒都圓鼓鼓的,何苦為難他。”

……真是黑曆史。

關鍵時候,還得靠雪花。那大胖貓還是護主的,“喵”的一聲便從牆頭竄下來,朝著張二二呼嚕呼嚕呲牙,張二二被雪花抓過,因著逗它逗得狠了,不小心弄疼它了,便被雪花毫不客氣地抓了一把,疼得他哭了一天。因此雪花驟然跳出來,抖著一身肥膘,張二二便嚇得倉皇而逃。

一眨眼,屋子裏吵吵鬧鬧的小人兒都跑了出去。雪花居功自傲,便洋洋得意地走到晚香腳邊,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

自是功不可沒,晚香便高興地蹲下來,抓了抓它的後頸。

張二二衝出去的時候撞上個人,抬頭一看,竟是他最害怕的奚伯。奚伯生得便是駭人,嚴肅的眼睛隨便一看便讓人膽兒顫,聽說小姐姐還被他打過呢!

不是說奚伯去永州了嗎!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恰好撞上了!張二二一張滾圓的包子臉嚇得煞白,趕忙繞過板著臉的奚伯,夾著尾巴跑了。

奚遠年背著行囊,裏麵皆裝著他這幾天沒賣出去的字畫,背了多少過去,便又背了多少回來,賣不了多少,心焦。

他從來不喜歡這些咋咋呼呼、沒禮數的孩童,因此濃密的眉頭便皺了起來。望了望屋子內,又聽到笑語妍妍,家裏來客人了?難不成是祖宅的人來了?

想到自己喪妻之後愈發落魄的模樣,他堅固自傲之下的自卑便複又浮現出來。他既是期待,又是不快地握了拳頭,快步朝屋內走去。

☆、第八十一章

 

奚遠年進門的時候,恰巧謹連打了盆水進門,乍一看看到肅然而立的奚二爺,謹連便有些慌神,手一抖,險些沒端穩,水濺了自己一身。

 

屋內晚香正跟著殷瀼一針一線學做繡活。縫縫補補她還是行的,可做不精致。鄉下注重的是實在,一些精巧的活兒她卻是拿不起來,亦覺得繁瑣,便沒有琢磨。奈何無聊時候繡的歪瓜裂棗被堂嫂瞧見了,免不了被她笑一番,又拉著晚香,教她繡活的技巧。

 

雖對繡活女紅之類的無多大興趣,可堂嫂親手教她,她便打起精神認真學。因而當謹連在外麵碰到奚遠年的時候,她都是心無旁騖的。

 

殷瀼聽到了動靜,正分著線穿針,分了分心,針尖兒便挑錯了一根線。失之毫厘,差之千裏,這活兒便算是失敗了,再補救都隻能算下品。

 

“你父親回來了。”既已毀了,殷瀼便幹脆地放下了針線,輕聲提醒道。

 

奚晚香愕然抬頭,父親便已經到了跟前,他的胡子微微顫著,衣服上沾了風塵,灰撲撲的。

 

“爹爹,這趟怎的回來得這麼早?”奚晚香莫名地有些緊張。

 

奚遠年並不應答,隻撿了晚香放在小籃中做到一半的繡活,濃鬱的眉毛皺了起來:“你母親多少回想教你,你不是全然沒有耐心學嗎?怎麼這會兒倒願意做女紅了?”

 

奚晚香哂然一笑:“母親去後,晚香才發覺母親的話在理。可苦於無處可學,而母親的女紅又是一等一的好,這會兒剛好堂嫂從宅裏過來,又最擅長做繡活了,便順著讓她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