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便先陪她試著玩了兩把,又說輸的人有懲罰,便一本正經地從背包中拿了一小把捆好的竹簽子出來,上麵寫著些懲罰的方式。殷瀼拿過去看了看,隻見上麵寫著“真心話”、“大冒險”之類的,也不知什麼意思,一看便知是晚香自己鼓搗出來的,可她還非推說大家都是這麼玩的。殷瀼沒深究,反正在車內也無聊,便隨晚香定遊戲規則。
奚晚香自詡小學算術還是學校拔尖兒的,本以為至少能小勝幾把,可卻忘了堂嫂在錢莊當了這麼多年的賬房,對數字天天打交道,熟之又熟。因而一連好幾把都輸了。輸的人要抽簽子懲罰,可堂嫂沒勁,就讓晚香扮了鬼臉,說最喜歡吃的是什麼。這還用問嗎?最喜歡吃的就是堂嫂了……啊呸,可不敢這麼說,小心被堂嫂罵油嘴滑舌。
又輸了幾次之後,奚晚香不開心了。好好的一個互相試探的遊戲,變成了堂嫂單方麵碾壓,因著毫無懸念,而顯得有些無趣。
晚香的情緒都寫在臉上。殷瀼怕她跳腳,這把便放了水,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卻裝著迷惑不解,餘光瞥著晚香認真籌算的模樣暗暗發笑。
又等了片刻,晚香才算了出來,見好不容易贏了堂嫂,自是樂成了一朵花,歡天喜地地執著簽子讓堂嫂抽。
殷瀼隨手抽了一支。
上麵寫著“真心話”。晚香凝視著堂嫂,想了一會兒,才認真地說:“堂嫂……喜歡我嗎?”
空氣忽然凝滯下來,逼仄的狹窄空間沒有給殷瀼任何逃避的餘地。
“喜歡。”殷瀼平心靜氣地說。
心跳漏了一拍。
奚晚香微微笑了笑:“堂嫂敷衍我。”
殷瀼避開眼睛,被晚香這樣直直地盯著,讓殷瀼有種無處遁形的赤^裸,這種感覺讓她極其不安。“堂嫂哪有敷衍你。你這樣的姑娘,誰不喜歡。”
奚晚香在心裏歎口氣,果然問這個問題的結果就是被打了太極,毫不意外地讓堂嫂打了擦邊球,不慌不忙地繞過去了。她哪能就此善罷甘休,好容易贏一次,不能這樣輕易放過堂嫂。“堂嫂耍賴皮,要重新罰一次。”怕堂嫂推諉,晚香又一本正經地補充,“這是規矩,規矩就是這樣定的。”
說著,她又從標記著“大冒險”的簽子中拿了三支,誰知抽出來的時候不慎掉到了地上,正好落在堂嫂腳邊。晚香挑的這三支是有私心的,自然不能被堂嫂看到,於是忙貓腰下去找。
找到了兩支,還有一支卻怎麼也摸不到。馬車搖搖晃晃,端的站不穩,晚香隻好自言倒黴,放棄了找尋,可一抬頭,卻見堂嫂清了清嗓子,把那支玩失蹤的竹簽子遞給了自己。
我天,藥丸!上麵寫著的可是“要親親”!
奚晚香腆著老臉接過了那支居心叵測的簽子,根本不敢看堂嫂的眼睛!
可騎虎難下,若這會兒說不玩了,不免顯得心虛。奚晚香為難地想了會兒,當機立斷,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心一橫,把那三支竹簽子對整齊,沒字的一麵朝堂嫂,豎到她麵前。“願賭服輸,堂嫂選一根。”
心跳得厲害,周遭忽然靜得可怕,仿佛連細微的呼吸聲都清晰無比。
她伸手了,她朝向的是左邊,緩緩移動,一個一個劃過去,最終停在了那根被她親手拾起的竹簽子上。
把竹簽拿在手上看了看,殷瀼噗嗤笑出聲:“這都是什麼懲罰,不著邊際的。”說著,她不置可否地把竹簽放回晚香手中。
奚晚香盯著她的眼睛不放,咬著唇,臉上笑意漸濃:“堂嫂莫不是又想耍賴皮?”
殷瀼挑眉:“我有說嗎?”
“那就照著做。”晚香把簽子擎著,沒臉沒皮地在堂嫂眼前晃了晃。
殷瀼湊近了一些,雙手捧著晚香的臉,慢慢靠攏,溫熱的氣息舒緩地落在唇際,呼吸融合在一起,仿佛和麵前的人兒也相融相親。
她微微眯了眼,兩人的唇輕輕觸碰了一下。在這一刻,她似乎渾身帶了勾人魂魄的嫵媚。讓奚晚香從心頭到指骨,無論肌理,發梢都酥軟無力,甚至皮膚上都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第九十五章
奚晚香一動都不敢動,微微仰著頭,滿心的期待如同噴薄而出的朝日,撥開雲海層層,透出無邊無垠的玫瑰紅的喜悅與緊張。
未及深入,殷瀼忽然笑了出來。隨即回身坐回了原處,伸手點了點晚香的鼻尖,漫不經心:“你可別學你清瑟姐姐,姑娘家還是老實正經一些的好。堂嫂不求你多大出息,生兒育女,一生安寧便足夠了。若能在嫁人之後不時回家來看看堂嫂,也算不辜負堂嫂對你的一番心疼。”
香黁溫暖的氣息倏忽流走,晚香來不及抓住便一瞬即逝了。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把緊攥在手中的幾支竹簽子放回原處,甕聲甕氣地說:“堂嫂果然還是耍賴皮了。”她真後悔,方才沒反應過來,若直接勾了堂嫂的脖子,便能縱情品嚐唇齒之間的香甜了。
殷瀼不置一詞,扯了薄毯子出來:“昨夜收拾東西沒休息好,這會兒有些困乏了,你可要一塊兒睡會?”說著,便不容置喙地把毯子分了晚香一半,蓋在她身上,自己則輕靠在背墊的軟枕上,迅速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