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生了孩子,晚香都是能接受的,甚至還會極力對這個孩子好。可她就是不能接受堂嫂把她隔離在外麵,仿佛她就是個局外人,想使勁兒都沒處使。
得知妻子懷孕,奚旭堯對自己在下午的所作所為深覺愧疚。去看望了祖母之後,一晚上都陪在殷瀼身邊,給她講自己這些年在江寧的經商的故事。
殷瀼側躺在美人榻上,小口小口地啜著茶水,她一直淡淡微笑著,可早已心猿意馬。她在想晚香,也不知晚香此刻在做什麼,是不是又跪在了父親的靈柩前?還是在哪兒發呆?不管在做什麼,反正她心裏定又開始怨恨自己了。殷瀼自嘲,打著為她好的旗子,卻一遍遍傷害她,自己真是該死。
好容易錢莊來消息說,貸在鎮上的錢已經收了一半回來,讓少夫人前去看看。奚旭堯自然不能叫有孕在身的殷瀼起來,便自己打燈籠去了錢莊。
奚旭堯前腳剛走,殷瀼便坐不住了。她從床上起來,匆匆穿好鞋襪,詢了下人,才知晚香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了房內,至今沒有出來過。
站在門口,殷瀼深吸口氣,把要對她說的話在腦海中再過一遍,生怕自己見著晚香就頓時忘了。
敲了敲,卻沒人開。殷瀼試著推門,不想門沒上鎖,被推開了。
淡淡的酒氣從屋內飄出來,帶著清疏的梅花香,在這暑氣漸盛的時候聞著便讓人仿佛身處冬日的寒涼。
“你喝酒了。”殷瀼黛眉微蹙,闔上門,走到晚香身邊,坐下。
奚晚香靠在自己胳膊上,背麵對著殷瀼,手指把玩著一個酒盅,手邊則是一個小小的酒壇子,塞子被隨意扔了,清冽的酒香便是從中彌散出來。奚晚香吃吃一笑:“堂嫂過來,不該專門訓斥我喝酒的吧?”
殷瀼輕輕撫著晚香的頭發,遲疑片刻:“方才下午的時候,我去問了你鍾家的哥哥,他確實是願意娶你的。趁著還有幾天,你先跟他走,走得遠遠的。鍾誌澤說他們那兒風氣緊,隨意帶著個姑娘容易引人耳目,你必得嫁給他才是。不過他答應堂嫂了,一定對你千依百順。把錢莊的錢都收回來了,我們也會走的,我和你哥哥說好了,就去江華,投奔那兒的李家。等局勢穩定下來,再回來。”
“你不是說,願意跟我離開嗎?”奚晚香悶聲悶氣地說。雖然她心知肚明,可還是近乎執拗地問了出來,她知道堂嫂不會跟她走了,可她更想知道的是堂嫂的心意。
“晚香……”殷瀼再沒有答話,她有千萬個理由,可卻不知該怎麼說。
“不用你趕我,我自己就打算是要走的。”奚晚香抬起了頭,這酒後勁兒大,喝的時候毫無感覺,這會兒才開始醉。她雙手托著額角,烏發遮住了她的眼睛,“你還記得這酒嗎?”說著,晚香便拾起酒盅,往其中倒了一杯,遞給殷瀼,“說什麼觴酌洽同心,觴酌仍在,同心難求。”
望著杯中酒如清泉,梅花的香氣撲麵而來,沁人心肺。是當年在生辰日,與晚香一同親手埋下的梅花酒,是晚香親手釀的,裏麵還有她一片心←
晚香愣了愣,小聲地說:“您真的懷了哥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