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師父在她學會三才劍法的時候贈與她的,刻錄了陣法,不沾塵垢。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對陣法符籙更感興趣。
這個郭嘉早就發現了,他雖然窮了點,但給醫師做幾身冬衣的錢還是有的,可惜他剛開口就被人一口回絕,隻說是樣式麵料不喜歡。
……他看了看芙蕖的衣服,如果是這種,他可能確實買不起。
“先生你回來了!”剛回家就看到小姑娘俏生生的笑臉,剛要開口就看到芙蕖身後好友調笑的眼神:“哦對了先生,你有摯友到。”
而且一看就是摯友,畢竟同樣體弱思慮過多。
來人,正是戲誌才。
“誌才,可算是把你盼來了!”他看了一眼芙蕖,笑著調侃。
戲誌才不明就裏,不過他為人聰明,知道定然是兩人之間有過什麼對話,隨即並未開口,而是等到芙蕖離開後,才笑著說:“看來奉孝離開了袁將軍,日子過得反而更好了,如花美眷,看看,連氣色都變好了!”
……氣色變好是他身體變好了好不好,郭嘉笑了笑:“並非你想的這般,芙蕖不過是為了替我治病才留下罷了。”
他雖為人浪蕩,卻無敗壞姑娘家清譽的癖好。
戲誌才卻搖了搖頭:“奉孝,你聽說過一男一女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清譽嗎?”
郭嘉一楞,忽而大笑:“你放心,隻要你見識過芙蕖的身手,你定然就不會這麼想了。”
在後山挖藥草的芙蕖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唔,肯定是先生在說她壞話!
26|仙與鬼才(三)
“今年冬天真冷啊!冷得我都不想出門了!”戲誌才瞄了一眼棋盤上被逼至死角的白棋:“你執黑?”
這局棋,是早先芙蕖和郭嘉對弈的,結局自然是輸得不能再輸。
郭嘉當然地點點頭:“自然如此。不過既然知道冷,怎麼還跑到我這裏來?自從文若去了兗州,我這裏已經很久沒人過來了。”
也不知是抱怨還是感慨。
“你也不知道讓讓人家小姑娘,你看看你這副放蕩樣子,都這把年紀了還單著!”戲誌才拾起一枚白子扔了過去。
郭嘉一把接住,又放回了原來的位置,這局棋還沒下完,小姑娘說要翻盤來著,可不能亂:“你還說我,你不還是一樣!”
“我這身體,又何苦帶累他人。”戲誌才的身體細究起來,比之郭嘉還要弱上幾分,這也是他冬日不太出來的原因。
郭嘉聞言也是悵然,隨即又道:“不若讓芙蕖幫戲才看上一看?”
他也粗通醫理,自然看得出芙蕖的醫道精深,並且她的手法很奇特,不用金針他的身體裏便會有暖流流過,這個冬日也沒有往日那般難熬。
“這怎麼好意思呢!”
……如果你的表情再逼真點兒,他興趣還能相信一番。
中飯自然是郭嘉做的,戲誌才對這個味道熟悉得很,倒是旁邊的糕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竟不知奉孝還會做糕點!”
郭嘉一聽就是好友在調侃他,芙蕖卻不知,開口道:“這是我做的,先生老是嫌棄我熬的藥苦。”
怕苦有錯嗎!這是人之常情,他不過抱怨幾句而已,明明是小姑娘小題大做。
……然而收收你臉上的笑意他倒是可以昧著良心相信你一番,戲誌才這樣想。
吃過飯,戲誌才被打發去刷完,郭嘉和芙蕖說幫好友看看的事情。
芙蕖並不天真,她其實是個很有分寸的女孩子,一個病號她都照顧不來,再加一個先生的病人,她每天要挖多少藥材啊,給郭嘉熬的很多藥她都是禦劍到山之巔上采來的:“可以,不過先說好,我隻開藥方和調理。”
看小姑娘的臉色還以為要拒絕,沒想到竟是擔心藥材的問題,難道真的是他表現出來的貧窮嚇到她了:“這個必須的,平常大夫開方子從不提供藥材的。”
“你確定?”芙蕖癱了癱手,開始數:“你知道這些日子,我給你挖了多少藥材嗎?就說百年人參就用掉了足足三根,還有最近換的藥方,有一味藥材名喚波若花,是我費了老鼻子勁才從懸崖峭壁上摘下來的,旁邊還有條毒蛇,差點就被……”
小姑娘侃侃而談,卻沒有發現對麵先生的眼神從先開始的笑意滿滿變成了滿滿的怔忪,他沒想到每天上山挖藥草是這樣挖的,明明隻是一頓飯錢而已,為什麼能夠做到這個地步?他原先以為芙蕖是因為看中他的皮相才跟著他的。
後來他發現,並不是這樣的。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很單純,不帶一絲風月,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小姑娘就是因為報答他的“慷慨之舉”才這麼費心給他看病的。
然而他不知道,竟是這樣的費心。自從兒時母親病逝,有多久沒有人這般在意自己了?郭嘉想了想,沒有。朋友摯友雖然關心他,但君子之交淡如水,卻不是這種關心。
他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喉間癢得厲害。
而芙蕖已經開始收尾:“所以先生以後好好聽話吃藥,知道嗎?這樣,這樣我也可以早些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