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麵孔,隻因長得好看還有些印象,隻見此人作下人打扮,明顯是混將進來的。

他心裏一動,又憶及那日的卦象,便道:“停下!”

流光並沒有進內殿的想法,她這裏離宮門並不遠,若是有什麼差池,以她的能力,自然可以做到救一人而全身而退,所以她安心地等在門口。

不一會兒,她就有些倦了,有些出神地望著遠方的宮牆,卻隻見有一華麗步輦施施而來,及至麵前,她立刻低下頭,作恭敬狀。

卻未料,來人竟然……還是熟人!

遭了!流光趕緊將頭重重低下,一副沒見過世麵,謹小慎微的模樣。

“抬起頭來!”

流光抖如篩糠,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頭一下子低到了塵土裏。

“公子讓你抬起頭來,還趕緊的!”內侍雖然心中疑惑公子為何對一個奴仆起了興趣,卻不妨礙他狐假虎威,這沒見過世麵的就是沒眼力勁。

“先生,三日未見,便不認得我了嗎?若你再不抬起來,本宮便要……”

原來早就認出來了,流光覺得自己走了一步爛棋,然後施施然地站了起來,行了一禮:“扶蘇公子,有禮了。”

“你那日就知道本宮的身份?”

流光一頓,隨即點了點頭,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那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流光應答如流:“今聽聞燕國使臣入宮,特來聆聽仙樂。”

“怎麼講?”

“在下曾聽聞燕國有一樂師,名喚高漸離,擊築大師,耳聞他今日到此,便行了下策。”

一聽高漸離,扶蘇也明白了,倒是和父王興趣相投,隨即想了想,開口道:“便隨本宮進去吧,本宮也想將你引薦給父王。”

什麼?!流光立刻搖了搖頭:“不用了,在下卑鄙小民,無言麵見王上。”

扶蘇卻不以為是,隻當是高人的脾性如此,畢竟那日的卦象他本來並沒有當回事,卻在三日中想盡了辦法亦是無計可施,但三日後,忽而有人來抱說水渠之危因天降雨水而解,他忽然憶起,便知道自己遇上了高人。

隻是可惜他要入宮,故而並未去街頭尋找,卻是未料在宮牆外頭看到了,豈非是天命所歸。

“無妨,先生生得龍章鳳姿,哪裏羞於見人,快隨本宮進來吧。”

然後流光就被趕鴨子上架,由著人推進去了。

——她真的不想進去的,裏麵肯定是修羅場啊!

扶蘇是秦王長子,未來的秦王,流光隨著扶蘇進去的時候,大殿上還沒有張良一行人的影子,倒是諸位秦國的大臣們,不知在討論著什麼。

“扶蘇拜見父王。”

流光也不得不跪下叩拜,她是生麵孔,瞞不住人的,扶蘇公子用什麼內侍,都是看得到的,她一抬頭就被一道目光鎖住了。

“此為何人!”

流光硬著頭皮聽著扶蘇公子吹噓那一卦,她已經恨不得穿越到三天之前,封上自己的嘴巴,為什麼要嘴賤賺錢啊!現在好了,張子房沒救出來!自己倒進去了!

“當真?”聲音肅穆,不露悲喜。

流光跪在堂下,即便沒有看人都能夠想到這位千古一帝是如何的風姿,她僵硬著道出自己的名諱,然後……感受到了更加凜冽的目光。

她知道,這是秦王在考量她的來意。

這個流光倒是不怕,以她的武功,就是突圍也不在話下,隻是她這個人怕麻煩啊,她還要瀟灑肆意地活下去,這位是以後的皇帝,江湖人,其實都不喜歡和皇家打交道。

她亦是如此,純陽之上,隻有純陽弟子,沒有他人。

“既如此,便為寡人算上一卦,就……算今日吉凶。”

……不用算都知道大凶!

43|算無遺策(七)

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流光在這個時候,反而不那麼緊張了,甚至她還十分從容地挺直了腰板,似乎剛才抖抖索索匍匐在地的人不是她一樣。

“可。”

如此,她才看清楚秦王嬴政的模樣,當得上英武有力,俊朗不凡,三十左右的模樣,氣宇軒昂,不愧是秦王嬴政。她也曾看過後世秦王的肖像,太……失真了!畫師差評!

秦王一看,臉上多了幾分讚許,心中雖仍然懷疑他的身份,眼神卻稍微柔和了一點,畢竟……也看臉。流光打扮俊秀斯文,一看就很有好感。

“來人呢,拿龜甲來!”

流光雙手合攏,謙恭道:“不必如此,請賜在下一字足可。”

測字算命,這是老本行,裝逼這種事情,他們純陽完全是無師自通的。

這個時期,算命之術多依托於龜甲,心中誠心祈求,再以龜甲承載,放入火盆之中,待時間過後,龜甲紋理自述命運,此為勘天之術。

流光……不會。

“為何?”

流光盡力吹牛逼:“王上乃承天受命之人,本就有通天徹地之能,承王上之口而出,便是天意。”

秦王大喜,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