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的綠絛像是葡萄藤上抽出的須,但顏色又太深了些……
“吱兒”一聲,似嬰兒半夜哭泣的陰厲聲音倏地鑽進腦子裏。那些觸須接觸到魘師帶有靈力的肌膚後,像受到電擊似地猛地蜷成一卷抱團,有些反應靈敏的已經縮進了門後不見蹤跡。隻留下少許一些顫巍巍地卡在門縫間。
……簡直像有感知的生靈。
千歲想起多年前自己剛開始做魘師修行時,姐姐曾經囑咐過的話——幼嬰夜泣,必生穢物。
“果然是普陀藤……”看著觸須從自己手指上退開,千歲微微皺眉。果然,這個地方彌漫著強烈的怨氣。
周緋目瞠口呆,驚恐不亞於看到巴西食人花。“普陀藤?什、什麼東西,那個!”
千歲沒有回答他。她不是來做知識普及的。
暗地裏也是一怔,心道:普陀藤是觀音道場培育出來的人麵藤,以陰厲之氣為食。鬼害越重,普陀藤就長得越茂盛,最後甚至能形成一張獨目人臉。據說那些驅魔師經常會在出祛鬼任務時帶上普陀藤,通過它的變化情況來判斷對手的危害。
……莫不成,裏麵有鬼?
可是,魘師根本不懂捉鬼的事。不利於自己的條件又多了一樁,千歲因此皺眉,問:“你知道關於這院子以前的事嗎?”
周緋沉默著搖頭。他甚至對於‘封印’一詞的涵意還不甚了解,僅能告訴千歲一些自己知道的信息。“自我有記憶以來,這個祠堂就一直鎖著,爺爺也禁止任何人來這附近。”周緋深思回憶著,慢慢道來。“以前聽爺爺提到過,很久以前周家氏族鼎盛的時候,每年這個時節,親戚們會從外地趕回來參加祭祖活動。不過……”
周緋遲疑。
腦海裏突然無法控製地回放一幕不知他是哪裏見過的場景:由遠古飄來一聲一聲若急促若和緩的鼓點聲,變化無端……戴著眼睛麵具的族人們舞動青色衣袖……被當成獵物狩獵的無辜女人……
同樣是潔白無瑕的肌膚,漆黑豐密的長發,千歲跟他回憶裏的那個女人如此相似——她轉學來的第一天,在講台做自我介紹時,他便這種莫名的直覺了……
仿佛在前生見過一般。
千歲正在察看那柄錯金鎖,並未發現他的異狀,頭也不回,“你繼續說。”
“嗯?哦——我想起來了,好像最後一場儀式是在我父親那一代舉行的,之後我家就沒落了。”
“具體時間?”
“十多年前吧。大概是那個時候……我也不太清楚。”周緋說完,目光落到門上。錯金鎖是青銅製式,魚型。青銅鎖上的魚睜著大大的眼睛,死氣沉沉地盯著他。周緋頓時生出一種被人惡狠狠盯住的詭異感覺,不由一陣心寒。“這把鎖……總讓人覺得害怕。”心慌地吞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反應過度了。
千歲頭一低,自濃密的發間抽出一枚細黑的發夾,□鎖孔。“魚是夜不瞑目的生物。就算是睡覺的時候,也是睜著眼睛。看門正合適。”話音落下,鎖孔裏響起清脆的一聲“嗒”。
千歲突然握住套了護腕的左手急速後退,發夾滑落指間,她撞到恰好站在旁邊的周緋身上。
少年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怎麼了?”
啊……無聲地張著嘴,滿頭細汗,臉色更加蒼白。似乎身體處於某種難以言明的痛楚中。
“沒事吧?”關切地問。
千歲慢慢搖頭,推開了他。少年的白襯衣上留下一串汙漬。是她的手指留下的血印。周緋翻開她的手腕一看,掌心連著手指,一片血肉模糊。
“你流血了!”
“沒什麼……”千歲抽回自己的手。不可能直白地告訴他:錯金鎖本身有驅魔能力,與魘師的她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