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想問他了。你告訴我吧,告訴我真相。”
“我才能夠救你。”
“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究竟是否真的存在?”楊清一將雙腿曲起,兩手緊緊抱住自己。
她常常這樣自我懷疑。
她是什麼人?
她真的是穿越了嗎?
這具年輕的軀殼,又究竟是不是她的身體?
還有穿越前那個夢,夢裏那個老媼,又是誰?為何她的話像是預言,又為何最後她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最後變成了她的臉?
她很害怕。
每每想到,她都會被嚇得一身冷汗。
她分不清她自己,分不清夢境於現實。
“你……你在說什麼?”朱由校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我是說……我失憶了。”楊清一將腦子裏那些念頭揮走,那些想法總是時不時地冒出來,叫她不能自主。
“失憶?”
“是的。我失憶了。”楊清一重複道,口吻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自從我被信王救下,自從我昏迷三天三夜後醒來,我就忘記了所有的過去。”
“我記得我的名字,可是我卻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記得所有讀過的書,卻忘卻了所有的往事。我不知道我的父母親是誰,我不知道我過去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可是我卻偏偏記得,這個時代的所有事情。獨獨關於我本人,我的腦海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道理?”朱由校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我說的是真的,信王也知道這些。”
“他沒有去查過你的身世嗎?”
“查過的。起初他查過我,可是一無所獲。後來索性也就放棄了,因為他相信我。”楊清一看著朱由校,目光很清澈,黑色的瞳孔裏倒影出一個小小的他。朱由校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卻不知道這不自在從何而來。
“他不在乎我是誰,因為他相信我不會害他。這樣就已經足夠。包括如是,他也是這樣認為。”
“如是?”朱由校別過頭,“你跟段寒關係倒是很好。”
“他與信王是摯友,你知道的。雖然他們看起來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可其實是相似的。你為何那麼討厭他呢?”
“沒有為什麼。”朱由校輕輕哼了一聲,“我跟段寒才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就是互看不順眼。他不願意做官,我也不會逼迫他。看在老五的麵子上,我待他已經夠好了。”
楊清一心中低低歎了一口氣。
朱由校與段如是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就如同王夫人天生就不喜歡林黛玉,也沒有原因,隻是因為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罷了。王夫人那樣一個性子,怎麼會喜歡林黛玉這樣一個浪漫感性的女子?
朱由校和段如是也正是如此。
從性情到誌趣,方方麵麵,都差的遠了。
可是朱由檢卻能跟段如是成為好友,正是因為誌同道合。那麼實際上,朱由校和朱由檢這對兄弟,其實並非能夠互相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