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沒有拿著寒玉牌的那一隻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魏忠賢見狀,上前一步,道:“皇上,莫與他計較。寒玉牌已經到手,段寒就隻是段寒了,不是什麼段公子了。”
魏忠賢語氣譏誚,還帶著幾絲陰柔。聞言,朱由校含怒的神情微微舒展了不少。“廠臣說的是,自此朕再也不要見到那副討厭的嘴臉了。眼不見為淨。”
“他方才要求在聖旨上加的那幾句……”魏忠賢觀察著朱由校的神色,“皇上是當真的?”
當真不會再派人殺了他們,以絕後患?
他真是討厭極了段寒那個人,如果不能殺了他,他又怎能安心用著他的寒玉牌?
雖說寒玉牌擁有絕高地位,錢莊裏的人都是認牌不認人,可是當那個人是段寒,拿著寒玉牌的是他魏忠賢呢?段寒那些手下,可還會奉行這“認牌不認人”的準則?
聞言,朱由校略微吃驚地回看魏忠賢一眼,魏忠賢眼中飛速閃過一道狠厲,然而他隱藏地極好,卻沒有被朱由校發現。
“自然是當真。朕的話怎能說話不算數?”朱由校道,“雖然朕不喜歡段寒,可也沒想過真的要他的命。還有他說的‘過河拆橋’。雖然難聽,可若是朕真的去派人追殺,那豈不是真的應驗了這句?”
魏忠賢準備好的話咽下了肚子,他不能再說什麼了,方才段寒的話看起來大逆不道,然而每一句話都戳中了朱由校的內心深處。
而一旦下了聖旨,朱由校也便絕不會允許別人違反。
“更何況,”朱由校繼續道,“若是段寒真的因為朕出了什麼事,信王……哎。”朱由校搖搖頭,不願繼續再說下去。
“皇上考慮的是,確實如此。”魏忠賢應和道,“皇上,段寒去東廠接人,微臣於情於理都應該去一趟,微臣就先退下了。”
“好,你去吧。”
魏忠賢後退一步,轉身朝著偏殿的通道去了。朱由校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得心中雜陳,頭痛不已。他抬起手揮了揮衣袖,對著大殿剩餘幾個不多的宮女太監道:“你們都下去吧,朕想一個人安靜呆一會。”
“是。”幾人齊聲道。
頃之,乾清宮的大殿之中隻剩下了朱由校一人。
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階,發出聲聲孤寂的響聲。
段寒走了,楊清一走了。
曾經那個調皮的五弟也早就變得沉默寡言。
這整個皇宮之中,似乎有趣的人都離他遠去了。
——“皇上雖然答應了在下,可保不住有什麼心思歹毒的小人想要離間皇上與在下的關係,故意派人來攪亂什麼。”
——“他方才要求在聖旨上加的那幾句……皇上是當真的?”
朱由校的腦海中忽然回想起方才段寒的意有所指和魏忠賢的有意試探,他何嚐沒有看出兩人之間的暗湧?
隻是,知道又如何?
他是皇上,他要做的從來都不是維持正義,而是將那些大臣為己所用。
維持朝堂之上的一個平衡而已,
許多人都覺得魏忠賢功高蓋主,可是他卻不覺得。魏忠賢的權力,都是他給的。很多東西……都是互相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