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也微微一笑,眼中似有淚意。自己的丈夫剛剛去世,雖說她並不愛他,可是她對他的這份依戀,或者說是習慣,卻是始終折磨著人。然而她作為皇後的責任將這份悲傷死死壓抑著,直到見到朱由檢——這個跟她處境相同的人,她忍不住代替朱由校去關心他,這樣一份親情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朱由校來。從前朱由校在的時候,雖說她總是與魏忠賢不對盤,可是朱由校卻也始終沒有在她麵前偏袒著魏忠賢。
她的大膽與威儀,其實全都是朱由校寵出來的。
她心中酸楚更甚,卻也一下子清醒過來。她深吸一口氣,恢複了正常音量。“王承恩!”王承恩應聲跑了進來,低下頭凝神細聽張嫣的命令。“傳本宮懿旨,命內閣首輔黃立極以及其他大臣速速擬訂大行皇帝遺詔,信王即皇帝位!現在就去!”
“是。”王承恩應下,忙跑著出了宮殿。
魏忠賢見張嫣態度強硬,更何況這一係列變故他都沒有做好準備,現如今也隻能如此了。他朝著裏頭的客印月使了一個眼色,客印月立馬會意,不聲不響地跑了出來。魏忠賢心中全是不甘,咬緊了牙。
“魏公公,讓儲君王爺去休息休息吧。”張嫣卻笑著看著魏忠賢,“明日一早就讓百官過來哭臨吧。”
魏忠賢應下,就領著朱由檢去了乾清宮偏房歇下了。
而外頭的客印月聽到張嫣的懿旨,連忙坐上了轎子,大聲對那轎夫吩咐道:“快……快出發去找黃立極!去內閣……不管他在哪裏,本夫人都要立刻見到他!”
“是,夫人。”轎夫不敢怠慢,抬起轎子,出了乾清宮左拐轉出景運門,直奔著文華殿南麵的內閣。然鵝不料才到了文淵閣,一排親兵就擋在了她麵前,轎子被迫停住。
客氏探出了頭,隻見張惟賢當街而立,堵住了文淵閣大門。客印月心中焦急,又知這張惟賢和那張嫣是一夥兒的,硬骨頭臭脾氣,不可大意。於是她親自下了轎子,走到張惟賢麵前,堆起笑容。“老身還當是誰,原來是英國公。……老身此刻還有要緊事,英國公可否借個道?老身事後必當重謝。”
客印月是朱由校乳母,雖然徐娘半老,可依舊風韻猶存。她神態嫵媚,看得出保養的極好。張惟賢不由得想起眼前這位奉聖夫人跟九千歲魏忠賢成為對食的那檔子事兒,她妖媚的姿色,讓他心中不由得起了惡心之意。況且,這位奉聖夫人,可一直是個陰狠毒辣的主。魏忠賢汗毛全然一根一根豎了起來,若非如今是危難之際,他決計是不願跟她打一點交道的。
“提防客氏,先一步找到黃立極。”張惟賢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那張紙條,字跡瀟灑而不失規矩,是他在信王府時,一個小丫鬟塞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