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了。”朱由檢淡淡道,“你下去吧……你這劍借本王把玩一番,日後定當重賞。”
劉若愚聞言,忙又磕了個頭:“奴才不敢。這皇宮裏的東西,都是皇家之物。王爺要用,隻管拿去便是。奴才怎敢借機請賞?”
朱由檢也沒有再多說,隻是揮了揮手,劉若愚便下去了。朱由檢垂下頭,又摸了摸手中這把劍。其實他要這把劍倒不是為了防身。他很明白,若是魏忠賢有意要對付他,憑借他一人之力絕對逃不過。可是他是大明子孫,絕不能被他一個閹人逼迫、威脅,甚至是殺害。倘若萬不得已,他必須自行了斷。
窗門都緊緊闔上了,這個閑置已久的暗室,裏頭不過一張床、一個桌、一條椅。朱由檢低下頭,瞧著漆黑光潔的地。微弱的月光艱難地擠進了窗戶上糊著的麻紙,反射在那把冷劍上,泛出微弱的光芒。
朱由檢看著劍身上倒映出自己那雙疲憊的雙眼,慢慢閉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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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夫死生常理,人所不免,唯在繼統得人,宗社生民有賴,全歸順受,朕何憾焉!皇五弟信王由檢,聰明鳳著,仁孝性成,愛奉祖訓兄終弟及之,文不紹倫,即皇帝位。勉修令德,親賢納規,講學勤政,寬恤民生,嚴修邊備,勿過毀傷。內外大小文武諸臣,協心輔佐,恪守典則,保固皇圖。”
王體乾合上了遺詔,看了眼底下跪倒一片的大臣們,放緩了聲。“各位大人請起,自今日起素服三日,成服二十七日。各歸署衙齋守吧。”
眾大臣都依言起了身,偷偷拿著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便回去了。王體乾瞟到人群之中的崔呈秀,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崔呈秀立刻意識到什麼,抬起頭和他對視一眼。崔呈秀會意,又環顧了眼周圍的人,這才垂下頭跟在王體乾身後,最後走進了一間暗房。
進了暗房,崔呈秀一愣,魏忠賢坐在裏頭,是預料之中。隻是李永貞也在,倒委實超出他的意料了。魏忠賢的“軍師”,一般可都是他,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李永貞?
他心中微微不快,但也很快按捺了下去,大步走上前,“義父。”
“呈秀。”魏忠賢倒也不彎彎繞繞的了,“依你之見,此前之計,可還成否?”
崔呈秀這才有些明白過來。魏忠賢口中的“此前之計”,自然是那狸貓換太子,廢信王立小皇子之計了。他瞟了一眼李永貞,他倒是吃準了魏忠賢的心思,攛掇著魏忠賢最在意的事情。馬屁確實要拍,可是……也不能不動腦子,把命給丟了吧?他嘴角微微朝下,道:“義父,孩兒鬥膽,此事已經不可為了。”
“哦?”魏忠賢沉聲問道,“為何?”
“信王是祖製體統內最符合繼承大統人選之人,兄終弟及,此理婦孺皆知。皇上病逝前召見了那麼多大臣,皇後又下了懿旨,皇上的遺詔也已經宣讀……信王即位,已經是眾望所歸。若是此事驟變,必定朝野嘩然,天下大亂。”崔呈秀頓了頓,深深看著魏忠賢。“雖然朝中那些老古板表麵上都聽從義父,可是畢竟骨子裏還是……此事事關國恥,一旦開始,就不會在我等掌控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