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田妃派人過來,說是希望皇上能過去一趟。”王承恩輕輕道。
“田妃?”朱由檢緊握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鬆,下意識的拒絕被他硬生生止住了。田秀英向來躲著他,不想見他。更何況,他早已經派人告訴了她,他的計劃。這個時候忽然找他,應該是有挺重要的事情?
“好,朕去一趟。”
朱由檢一個人靜靜走著,王承恩在他身後輕輕跟著,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月光很暗,隱沒在黑夜之中,像是一個泫然欲泣的女子,眼淚雖然沒有落下來,卻更讓人心疼。
其實他並沒有什麼心情去聽田秀英那所謂重要的事情,可是他心中那種激動興奮混著疼痛苦澀的複雜味道,已經不能讓他在再那個案頭再坐著了。
還不如出來走走。
他一向是個謹慎的人,可是在她的事情上,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最大的賭注。
他心中微微歎氣,卻忽然覺得身後的王承恩的腳步慢了下來,不再和他一致。他微微皺眉,停下腳步。“怎麼了?”
話才剛剛問出口,他便一下子明白過來王承恩慢下腳步的原因。因為他也聽見了……琵琶聲。
一陣一陣的,隱隱約約,像極了今夜的月亮,忍著淚咬著唇,眼睛卻那樣清楚地流露出她心中傾訴的渴望。
“皇上,您聽,這樂聲……似乎是田妃那裏的……”
朱由檢被驚醒,抬起頭才發現,田秀英的宮殿已然已經到了。他沒有說一句,隻是大步朝著裏頭去了。宮殿空蕩蕩的,沒見到一個宮人,似乎是受過特意吩咐,沒有一個出來迎駕。偌大的宮殿漆黑一片,唯有一處發出幽幽的光亮。
朱由檢很輕易地就找到了那裏。
一個女子背對著他,看不見五官,隻瞧見長發瀑布一般地垂下來,盈盈地落在腰間。淡紫色的流蘇裙在光線下更顯得溫柔,然而朱由檢卻感受到了一股子撲麵而來的淒涼。
他心口一窒,低聲對王承恩吩咐道:“你就在這裏守著門,沒有允許,不許進來。”
話落,朱由檢便一步一步地走進了宮殿。光線照亮了他明黃色的衣衫,整個人都顯得尊貴無比,卻與這裏的氣氛極為融洽。
琵琶聲依舊繼續著,那女子也沒有發出一字。他直直經過女子身邊,坐到了上位,眯著眼看著殿中的那個絕色女子。
低眉信手續續彈,輕攏慢撚抹複挑。
琵琶聲並不淒美,曲調反而是上揚的。嘈嘈切切,純粹的琵琶聲,反而有種意在言外的空靈。朱由檢常年浸染樂聲,自然聽著出她彈的是《霓裳羽衣曲》。
他不得不承認,縱然他見過無數美女無數才女,田秀英依然是最絕色的那一個。她經常素麵朝天,卻依然將整個後宮都比得啞然失色。她很喜歡在花園裏彈琴唱歌,他雖然很少見過,卻常常聽人提起。這樣的絕色容顏,這樣的動人樂聲,難怪讓每一個見過那場景的人,臉上都有著那樣的憧憬與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