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大秦丞相抱著一跺柴火,嘴角微微抽搐地看著他和魏瞎子。接著餘子式就感覺手上力道一鬆,他一時沒防備,差點被甩出去,就在這時候呂不韋伸出一直手穩穩扶住了他,緊接著接著餘子式就聽見魏瞎子的幹笑聲。
“呂老頭,你回來了?”說著這話,魏瞎子順手就把紫綢帶綁回到眼睛上。
“魏瞎子,誰放你進來的?”
呂不韋皺著眉問道,話音剛落他就猛地沒了聲音,然後他就聽見餘子式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我放他進來的。”
魏瞎子舔了下手上的酒漬,嘿嘿笑著裝傻。呂不韋立刻換了語氣,“子式你把他放進來的啊?沒事沒事,正好趁著這機會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我那幾個沒走的窮門客之一,魏瞎子。魏國人,酒量放眼七國也是翹楚。以後你再看見他上門就把門關緊點,別把他放進來,如今咱家窮了,養不起這些人了。”
說完呂不韋的陰冷視線掃向魏瞎子,“你說是吧?”
魏瞎子還是嗬嗬笑。餘子式推開呂不韋,自己站好收拾了一下`身上的長衫。
呂不韋自己抱著柴垛慢慢往廚房裏,經過魏瞎子的時候,魏瞎子忽然吸了下鼻子,“呂老頭,你身上什麼味?這麼嗆人?”
呂不韋的腳猛地一頓。
“好像在哪兒聞到過?”魏瞎子皺了下眉,忽然他像是開悟般大聲道:“這不是對街的寡婦清身上的胭脂味兒嗎?她家的胭脂有酒味,對,就是這個味道!呂老頭你……”
呂不韋掄起袖子就砸過去一根柴火,“魏瞎子!”眼見著魏瞎子側身避開,他抱著柴火就邊追邊扔,“你什麼你?你白我的喝我的十多年,你什麼你?”
魏瞎子連竹竿都沒敢撿,直接就往門口跑,一頭就哐一聲撞上門框蒙了一瞬,然後被追上來的前大秦丞相一腳踹了出去,“你給我滾!”
關門上閘一氣嗬成。然後呂不韋慢慢回頭。
餘子式正瞪著眼睛愣愣看著他,啪嗒一聲,牆上的魚差點沒掛住摔下來。
呂不韋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深深吐了口氣,沉聲道:“我隻是與她恰好遇上,聊了會兒。”說完他慢慢抱起剩餘的柴火進了廚房,一步步走的很是平穩,然後就被廚房的門檻絆了一腳。
餘子式和魚難得互相對視了一眼,均是目瞪口呆。
餘子式整了整不太合身的長衫,他現在信了,這位大秦過氣丞相的日子真的,挺艱難的。
於此同時,被孤身關在門口的魏瞎子隨意地在地上坐下了。他似乎是喝得醉了,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隨手折了一枝屋旁的桃花插在了花白的頭發上,低歎道:“呂老頭,我都看見了。當年我算你平生落子二十一,到如今邯鄲落十一子,鹹陽落九子,到如今這一子壓上半生命數,你這是要幹什麼啊?”
他似乎是難過了,躺在台階上撫上眼前的褪色紫綢帶,帶著醉意喃喃道:“這天下,沒了你呂老頭,該有多無趣啊?七國逐鹿中原,沒了你大秦相邦呂不韋,又該有多無趣啊?”
第4章 燕丹
晚上呂不韋燒了飯,端到餘子式麵前。把筷子往前推了推,“吃吧。”
餘子式從竹簡堆裏抬起頭,看了看那碗淡黃色的小米飯,伸手接過來,頓了一會兒,說了聲,“多謝。”
呂不韋輕輕笑了,“吃吧,我如今謫居陽翟,也端不上什麼像樣的飯菜,也不知道你是否習慣。”
餘子式沒說話,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來。呂不韋看著他,接著視線掃過他麵前的擺著的成堆竹簡,隨手拿起一卷看了眼,《尉繚子》,微弱燈光下呂不韋的眼神微微一變。隨即他把那卷書整理好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一直在觀察著他的餘子式吃著飯忽然問了一句,“你認識他?”
呂不韋點點頭,坦然道:“認識,秦國當朝太尉。多年前我帶兵伐攻東周,他曾贈我一卷《尉繚子》,說是征程勞頓,睡前翻一翻,能睡得更酣些。”
“尉繚他還活著?”餘子式詫異道。
“自然還活著。”呂不韋瞥了眼那書簡,“那老匹夫的命多硬啊,傾天下氣運都壓不住他。”
“你還帶兵打過仗?”
“是啊,年輕時候的事兒了,那時候什麼都敢幹,如今老了,拿不動劍了。”呂不韋眯了眯眼,看了眼餘子式,“先生厲害不?這天下人不敢想的,不敢做的事,先生都做到了。”
整個人都靜默了一會兒,餘子式慢慢放下手中的碗,端正地坐好,“既然這樣,我問你個事兒,你敢實話實說嗎?”
“有何不敢?”呂不韋拂了下寬袖,單手支著下巴看著餘子式,“呂不韋這一生,無愧於天下之人。”
“有人說秦王嬴政是你的兒子,他是嗎?”餘子式認真地看著呂不韋。
呂不韋差點從矮桌上把自己的下巴磕下來,他咳嗽了兩三聲後才勉強坐穩,“你說什麼?”
“《資治通鑒》說你和趙姬睡了,然後趙姬懷著你的孩子嫁給了子楚,生了嬴……”餘子式話還沒說完就被呂不韋猛地捂住了嘴。
“夠了夠了,我聽清楚了。”呂不韋整個上半身探過桌案捂著餘子式的嘴,“你還真是什麼都敢說。”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先皇,趙太後,當今陛下,你今後用這幾個詞代替一下他們的名字,先生聽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