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朝掖庭走回去!高漸離當下立刻飛身上前一把將司馬魚的肩掰了過來,“司馬魚,你到底想怎麼樣?”

“自首。”司馬魚冷冷道,聲音還是一貫的一板一眼。

高漸離輕輕倒吸了口涼氣,看著司馬魚整個人氣不打一處來。他這輩子仗劍江湖哪一步不是從容,這還是他第一次氣得手抖,連風度都不要了。

“行,行,你狠。”高漸離幾乎是在咬牙。

“我……”

高漸離壓上司馬魚的肩陰測測道:“再說一個字,我將你扔回去掖庭。”

司馬魚立刻識相地閉嘴,扭頭看向高漸離。

“走了。”高漸離連多看一樣司馬魚都覺得費眼睛,甩袖子走人。

司馬魚也不客氣,抬腳就跟了上去。

等到兩人終於走到高漸離的宮室時,高漸離忽然聽見身後一聲悶響。他隨意地回頭看了眼,眼神卻猛地頓住了,司馬魚單手死死撐著地,像是摔在了地上。高漸離立刻走過去,低身蹲在了司馬魚身邊,伸手去扶他,“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等司馬魚整個人終於籠在了燈光下,高漸離這才看出他臉色的確有些蒼白,伸手壓上司馬魚的脈搏,高漸離幾乎是瞬間就狠狠皺起了眉。

畢竟是刺秦之案,不可能不上刑,隻是曹無臣看在趙高的麵子上沒讓司馬魚見血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

第71章 許諾

西北的火光正灼灼,燒紅了大半邊天,無數嘈雜人聲湧向掖庭的方向,沸騰不息。

餘子式安慰了幾句搭著窗戶怔怔地看著火光的胡亥,扭頭望向西北,他的視線有些幽深。不知過了多久,餘子式抬頭望了眼天色,大致估計了一下時辰,他捏著窗欞的手緊了一下。西北的方向除了愈盛的火光外沒有絲毫別的動靜。

約莫過了一刻鍾後,餘子式忽然拂袖刷一下站起來,“殿下,我去看看掖庭出了什麼事兒,殿下一個人在殿中待著,夜深了別到處跑。”說著他伸手摸了下胡亥搭在窗戶上的腦袋,回身朝著門外就走。

胡亥回頭望著餘子式的遠去的背影,視線一點點銳利了起來。等到餘子式的腳步聲徹底走遠後,胡亥撐著木質窗欞的手微微一緊,輕輕一躍翻身出窗戶,落地輕盈無聲。

很明顯,掖庭那兒出了意外。

死了一隊提審的侍衛,全是禦史丞的人。這不是失火,是劫獄。

餘子式站在火光衝天的掖庭外,負手沉默。“司馬魚人呢?”他扭頭看向那沒接應到人的侍衛。

“沒見著人。”那侍衛緩緩摘下頭盔,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李寄亡偏頭看了眼掖庭的方向,對著餘子式道:“應該是被高漸離接走了。”

餘子式看了眼無數拎著水桶湧向火場的侍衛,他回頭對著李寄亡道:“趁著現在尚混亂,你立刻從東麵宮門出去。”等到禁衛軍封鎖王宮就來不及了。

李寄亡點點頭,伸手壓了下頭盔,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餘子式眸中倒映著那一片火海,抿唇沉默了良久,忽然他轉身踏步朝著高漸離的住所方向走去。

不遠處的角落裏,一直跟著餘子式的胡亥立在陰影中,輕輕垂了下眼瞼。他扭頭看向一旁的曹無臣,沉思片刻後,他開口道:“等火稍微小一些,找一具與荊軻身形相似的燒焦屍體扔到關押荊軻的房間中,同時找一間附近的房間將裏麵的死刑犯的痕跡處理幹淨,將鎖砸碎,造成死刑越獄殺人逃跑時無意間打翻燭台燒了掖庭、荊軻葬身火海的假象,立刻去。”

曹無臣點點頭,立刻轉身離開去安排。

胡亥站在陰影中,一襲玄黑長衣顯得他尤其沉默,他注視著餘子式遠去的方向,眸光沉沉。

先生,隻要是計劃就可能會出差錯,這不是你的過失啊。

……

餘子式從高漸離那兒出來的時候,掖庭的火光已經幾近熄滅了,嘈雜聲也低了不少,他站在階下望了一會兒王城西北,薄光欲曙天。

等餘子式回到胡亥的宮室時,燈旁的黑衣少年枕著一卷攤開的書不知何時已經睡了過去。餘子式放輕腳步走過去,立在一旁伸手摸了摸胡亥的頭發,少年像是看著看著書就睡去了,連筆墨暈開了一大片衣襟都未察覺。餘子式伸手將人輕輕從桌案上移開,扶著他躺在了榻上。

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胡亥安靜的睡顏,餘子式原本浮躁的心忽然定了定。頂多是將人在高漸離那兒再藏上一段日子,等這陣風頭過了,他自然有辦法將人接出來。餘子式扭頭望了眼西北的方向,心中有了打算,然後他扭頭輕輕吹熄了一旁的燈。

給胡亥蓋好被子,餘子式將他的手輕輕放進被褥中,一片昏暗中,餘子式低頭盯著胡亥的臉,半晌他極輕地歎了口氣。

無論如何,司馬總算是活下來了,曆史總算是偏了一道。

“多謝。”餘子式俯身對著胡亥低聲道。

空曠的宮室裏腳步聲響起來,而後逐漸輕去,最後是一聲輕輕的關門咿呀聲。黑暗中,胡亥緩緩睜開眼,凝視著眼前一片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