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該說什麼好。

想起山匪一事,還是之前種種,餘子式攥著胡亥的手下意識緊了起來,良久,他終於平靜問道:“胡亥,你一直在玩我?從宮裏一直到洛陽,這十多年,你一直在拿我當傻子?”

“先生,你,你別生氣。”胡亥一聽餘子式的把話說得這麼重,意識到這事麻煩了,他幾乎是立刻飛快地思索,無數念頭劃過腦海,卻在看見餘子式平靜雙眼時隻剩下了慌張的一句,“先生我錯了,我,我錯了。”下一刻,他就覺得手被人甩開了。

“先生!”胡亥見餘子式起身就要走,他猛地起身翻過桌案,壓著餘子式的肩將人按在了位置上。

餘子式眼神一冷,拂袖想要起身,卻覺得肩上傳來一陣內力生生將他釘在了位置上,他盯著胡亥近在咫尺的臉,眼睛裏涼氣直往上冒。前些年由於純鈞的緣故餘子式傷了心脈,他與別人動手拚的都是速度,他根本沒有內力,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塊劍卿的料,他是個正兒八經的文官。

這世上入劍道的人極少,絕大多數人究其一生都在亂世操心柴米油鹽過著今天盼著明日,對付這些人,餘子式一個人綽綽有餘了,這也是他敢一個人出門的原因,滿街的少年遊俠,但是真的有內力的人餘子式一隻手可以數過來。

此時餘子式正冷冷看著麵前有些無措的少年,一字一句問道:“你要跟我動手?”

“不是,先生……”胡亥正說著話,一見餘子式又要起身,他手下突然施力。

餘子式硬是被胡亥的力道給壓回了位置上,當下心中的火就騰起來了,他伸手捏住胡亥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拽,餘子式的速度太快,胡亥沒能忍住自己的下意識動作,直接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餘子式的手腕,原本放在餘子式肩上的手同時用力,將人反剪著手壓地上了。

一聲悶哼聲,胡亥看著被自己壓住的餘子式神色更慌了,“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

“對,是我先動的手。”餘子式看著胡亥的臉,眼裏的寒意幾乎要刮起霜色,“放開!”

胡亥一瞬間鬆了手,卻在餘子式起身的那一刻猛地用力將人壓回了地上,那一瞬間餘子式的心情除了“我艸”之外簡直無法言盡,他這絕對是自作孽,他就應該把胡亥留在深山裏和野狼過年。

胡亥原本是真的想鬆手,可是目光觸及餘子式的陰冷神色,一時不安又直接給人撂下了,“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

餘子式沒說話,目光森冷地掃了眼胡亥,卻由於位置的不對勁似乎沒起到威懾作用,僵持半晌,還是餘子式實在太難堪先鬆了口,“你鬆手!”

“先生,你別生氣,我錯了。”胡亥看著餘子式忍著暴躁被他壓在地上的樣子,原本清亮的眸子忽然一點點暗了下來。

“我沒生氣。”餘子式扯了扯被胡亥反剪住的手,盡量平和道:“你先鬆手。”

“先生,我真不是故意要欺瞞你的,我隻是覺得你似乎不怎麼喜歡我學武。”胡亥沒鬆手,反而欺身看著餘子式的眼睛,低聲委屈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沒有想明白。”

餘子式眸光倏然一沉,他以前的確是不喜歡胡亥太過於優秀,怯懦的孩子比較容易控製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隻是因為他是胡亥。隻是他沒想到,胡亥當時這麼小的年紀,竟然能看出來自己在想些什麼。

“先生,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胡亥壓低聲音溫和道。

光聽聲音胡亥那叫一個低聲下氣,餘子式抬頭看向將他壓製得死死的少年,良久,餘子式閉了一瞬眼,平靜道:“拉我起來。”

胡亥見餘子式有鬆口的跡象,也不敢逼得太狠,忙伸手輕輕扶著餘子式的肩將人扶起來,“先生,你沒事吧?”

餘子式坐起來,看了眼離他臉不過咫尺距離的胡亥,壓住心中的邪火,他冷聲道:“出去。”

“先生。”胡亥伸手又去拽餘子式的袖子,餘子式剛被壓得太狠,一見胡亥的動作條件反射往後退了退。

“出去!”

胡亥拽著餘子式袖子的手一僵,抬眸看向餘子式,眼睛黑漆漆的。

餘子式胸口氣猛地一滯,他簡直不想說話,胡亥你他媽還委屈?你他媽都要造反了!沉默片刻,他到底沒說刺激胡亥的話,胡亥有多容易被他刺激到,他太深有感觸了。以前還覺得沒什麼,可是現在餘子式發現自己根本打不過胡亥,趨利避害的本能警告著他要生生忍著。

終於,冷靜下來的餘子式望著胡亥,一雙淡色眸子極為平和,完全看不出一絲的憤怒情緒,他輕聲道:“胡亥,你先出去。”

“先生,你,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餘子式平靜道,“以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太合適,你既然有這天分,這是你的運數。”

胡亥微微一愣,眼睛忽然就銳了一下,先生,是想做什麼?猶豫了一會兒,他低聲道:“先生,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的確是……的確是有些事情上沒能做到坦誠,但是先生,你信我,我是真的喜歡你,這句話絕對是真的。”

餘子式沉默了一會兒,“你先出去吧。”他極輕地皺了下眉,像是壓抑著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