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自己出麵舉薦胡亥出鎮,那動蕩一下子就小了太多,畢竟嬴政重視胡亥與趙高重視胡亥,這之間天壤之別。
帝王這一舉動可玩味的東西太多了。餘子式不知道嬴政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他覺得嬴政一舉一動都很從容,帝王還很年輕,他有足夠多的時間考慮繼承人的事兒,也有足夠多的時間去試探自己的朝臣。
保持安穩的現狀,暗中打量著自己幾個兒子,心中則是不急不緩地打算著將來,嬴政的確是控製人心的權謀老手,難怪能駕馭住手底下那群老謀深算的權臣。
餘子式思索了很久,終於開口道:“似乎是沒辦法了。”嬴政對胡亥已經上了心,這事他既然對自己開口了,就壓根沒留給自己拒絕的權力,說來說去就一句話,他沒得選,這個眾矢之的他當定了。
舉薦胡亥去戍邊外鎮,餘子式都不太敢算自己要得罪多少人,蒙毅幫他瞞了這麼些天,一朝全攤開了,他對扶蘇一派從蒙氏到呂氏所有的拉攏徹底宣告作廢。而這些還不是餘子式最擔心的,他最擔心的是,曆史會真的在他眼前上演。
鄭彬看著他的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
“不行。”餘子式猛地抬眸掃向鄭彬,一雙眼忽然銳利至極,“你別動他。”
鄭彬看著餘子式的眼神極輕地皺了下眉。
餘子式低頭緩了下情緒,抬頭道:“鄭彬,該解釋的我都已經解釋清楚了,這不是能外傳的事,我和你說了,是因為我清楚你的為人,我信你。”餘子式輕輕吸了口氣,平靜道:“你也別為難胡亥,他真的就是個孩子,你為難他也沒意思。”
鄭彬看了餘子式大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作為一個呂氏門人,他看著餘子式,心情真是一言難盡。
半天,他終於拿書卷撣下了袖子上的灰,無奈道:“你自己注意點分寸,底下的趙前唐那幫人我會幫你看著點,還有,趙大人,真的,下回有事兒你好好同我說,窩在那台階底下算是怎麼一回事?”
餘子式倏然抬頭看向鄭彬,“我……”
“行了,別扯別的了。”鄭彬打斷了餘子式的話,無所謂道:“別的我也幫不了你什麼,總之一句話,呂氏門人我替你看著,至於其他的事你自己掂量著辦,別的我也不再多問了,胡亥這事兒我權當沒聽過,你別自己錯了心思就行。”
餘子式張了張口,想說句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心中忽然就一陣陣往上冒的澀然,他看著鄭彬,良久才終於艱澀地笑了一下,“多謝。”
“日子還長著呢,還得接著過下去。”鄭彬拿書卷輕輕敲了下餘子式的肩,“別一副過不下去了的樣子,走了,趙大人,早點回家吧。”
“宮禁……”
餘子式剛說了兩個字鄭彬的臉色就變了,罵了一句,他抱著書卷就往宮門方向飛奔,“回見!”
餘子式看著他消失在宮道拐角處,輕輕向後躺,倚上了宮牆。
餘子式到胡亥宮中的時候,院子裏隻有小羅一個人在打著瞌睡守夜,餘子式讓她回去睡,自己一個人進了宮室。房間裏到處都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的光亮,他也沒去找燈,適應了一會兒後按著記憶中的路往內室走。
輕輕推開門,走過長檻,他走到床邊,極輕地掀開了帷帳。
就在他摸索著將帷帳勾到床側的時候,一隻手忽然捏住了他的手腕。
靜了一瞬。
下一刻,他整個人都被卷了進去,狠狠摔在一個人的懷裏,隨即腰被緊緊扣住了。餘子式沒說話,伸手就扯開了少年單薄的中衣,一片漆黑中,他明顯感覺到少年的呼吸一滯,而後果斷地翻身,利落地將自己壓在了身下吻了上去。
餘子式顫著手去解自己的玉帶鉤,卻由於手抖得厲害沒能解開,胡亥察覺到身下人的異樣,起身伸手按住了他的肩,“怎麼了?”
沉默良久,餘子式輕聲道:“沒什麼,錯了宮禁時間,沒地方去。”
胡亥翻手將餘子式兩隻手扣上了頭頂,低聲道:“說實話。”
餘子式掙了一下沒掙開,他忽然笑了一下,“想逼供?”
“嗯。”胡亥伸手扯開身下人的衣帶。
餘子式感覺到胡亥的動作,擔心他一激動直接撕了自己的衣衫,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大秦官服,明天我上朝還得穿這一身。”
胡亥似乎思索了一會兒,而後輕輕拽過他的衣襟摩挲了一會兒,忽然用力,一聲帛裂聲在餘子式耳邊響起。
“別!停停。”餘子式手掙不開,隻能出聲讓胡亥停下來。
“出什麼事兒了?你大晚上的穿著官服在宮裏做什麼?”
“在內廷處理事情。”
胡亥忽然低笑了一聲,“我傍晚去過一趟內廷。”
餘子式一頓,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胡亥伸手去輕輕蹭了下他的臉。倒是難得見到餘子式被自己堵得沒話說。
“我想送你去西北軍營。”
胡亥的手極輕地一抖,“你說什麼?”
“我想送你去西北軍營。”餘子式清晰地重複了一遍,“明天清早,和王賁一起走,東西什麼的我已經給你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