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調情,他當下就皺起了眉,“我在問你,你打算怎麼處理郡縣的動亂?”
胡亥的心思卻仿佛不在餘子式的話上,他望著餘子式漫不經心道:“先生,天子禮聘,當大赦天下。”
“什麼?”餘子式還想追問句什麼,胡亥卻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雨雪霏霏,今年的鹹陽冬雪的確是一大盛景。
……
三川郡。
李由穿著件雪色的袍子立在風裏,歃血賞酒,犒勞三軍。三川郡無武備軍,但是有地主豪強,有門閥山匪。
三川郡的平頭百姓橫行三十六郡縣那叫一個囂張無匹,但也無怪乎這三川郡三教九流人士都透出一股匪氣,因為他們最豪強的地主,最土匪的門閥,就是他們威風凜凜的太守大人。
貴公子李由,鹹陽標誌性地頭蛇,來了山川郡,那都快飛升成龍了。
時勢大亂,家國正處危難,誰來鎮山河?
沒人願意上,李由歎了口氣,得,那就自己來吧。
李由站在點將台上望著台下一行鋪開的肥驍兵馬,忽然就懂了那年鹹陽城王賁回頭掃自己的那一眼是什麼意味。當將軍哪有那麼容易啊?一將功成萬骨枯,誰知道自己是那底下骨頭誰是上頭的將軍?
李公子覺得,打仗還真不是兒戲,打仗比兒戲要無賴多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運氣,像王賁那種遇人殺人遇神殺神的真瘋子,那還真是祖師爺賞他一口飯吃。
大雪紛紛,李由在點將台上掰扯了半天,總算是將長篇大論扯完了,對著手底下的人馬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轉身又對那群刁民叛黨遙放了幾句狠話,李太守利落地拿刀歃血,滴血入酒。
就在李由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的瞬間,一隻纖細的手忽然啪得抽了他一下。
李由差點沒端穩自己的杯子,抬頭看向來人,一瞧見對方那熟悉的秀麗臉龐,一怔,“你怎麼還在這兒?”他不是讓一隊人馬護送這位祖宗去了關中嗎?
華庭拍了拍手,望了眼底下的兵卒,又看了眼李由杯中的血酒,“呦,架勢挺足啊,三川郡若是失陷,李公子你這是打算殉城啊?”華庭說著抬頭看了眼李由,“挺拚啊?”
李由無賴地笑了下,“鹹陽城皇帝正拿著刀抵在我老父老母和我家一眾老小的脖子上,不拚不行啊!”他瞧著麵前的秀氣女子,浮誇了一輩子,他眼中難得露出些真實的笑意,“怎麼著,公主殿下你打算留這兒和我殉情啊?”
華庭望了他一會兒,冷笑了下,“想得挺美啊?”無視了所有人的視線,她伸手從李由的手中奪過了那酒,仰頭一飲而盡。
“我華庭堂堂一國公主,要殉也是殉國,和你殉情,李公子你沒睡醒吧?”華庭反手翻了杯子,滴酒不剩,朝李由扔了回去。
李由接了那杯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身穿皇族衣裳的女子於台上負手而立,素顏簪花,那樣子竟是不輸自己平生所遇傾城色。
良久,李由忽然笑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刷一聲拂衣,屈膝而跪。
雪壓山河,年輕的男人跪在地上朗聲道:“微臣李由,願為大秦江山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後麵的情節會有點讓人吃驚,嗯,王賁要回來了。世子殿下會很帥,而且會一直帥下去。
第156章
空曠的宮殿裏,胡亥坐在案前,麵前攤著一張地圖,他的手順著函穀關畫了一道,而後抬頭看向殿下跪著的曹無臣。
函穀關,當之無愧的大秦第一門戶。叛軍兵馬一旦攻破函穀關,自此可謂一馬平川蕩盡天下。
如今大秦鹹陽京師可調動的兵馬有三支,一支是郎中令手底下的禁衛,一支是衛尉手底下的京師守衛軍,還有一支是屯住在鹹陽外野隨時可以調出的中尉軍。這三支可以說是大秦最精銳的兵馬,可惜數量不多。除此之外就是西北的軍隊,蒙恬死後,鎮守西北所有兵馬盡數歸了王氏,西北王離手中那支兵馬無疑是大秦的最強的主力軍,其次就是章邯調動關中各郡縣秦人臨時組織的一支生力軍。
大秦的實力從來不弱,從新帝登基初始,王離的兵馬就已經暗中受到調度南下備患,遊走在驪山至函穀關一帶,這一招暗棋在叛亂剛起的時候效果出其的好。
若是大秦所有兵力全壓上,別說平亂綽綽有餘,就是踏平山東六國叛臣的舊祖墳宗廟都可以一試。
局勢本來還算明朗,胡亥唯一沒料到的是,王離會敗。
這位王氏的後人,王賁親手教出來的將軍,帶領著大秦唯一一支主力軍在函穀關外舉步維艱。如果不是胡亥及時讓章邯過去支援,就王離那繼續打下去的勢頭,大秦唯一一支主力軍估計能給這人敗幹淨。胡亥看過了前方遞上來的戰報,王離幾場戰全都打得中規中矩,落得這麼狼狽,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王離這人運氣的確有點背。
這就沒什麼辦法了。
如今胡亥還得想辦法將王離虧損的兵馬補上,鹹陽中尉軍已經派給了章邯,而章邯那邊送來的戰報全是請求他派援軍,能把章邯逼到這份上,可見那邊人手的確是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