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帶。

餘子式伸手攬住他,低頭吻住了他,直接將所有的酒全灌了進去。兩人貼上的那一瞬間,胡亥渾身都開始抖,他真的是服了!栽在這人手上他真是服了!

餘子式鬆開手任由胡亥抱著他,到最後誰還去計較那酒到底是誰喝下去了,餘子式能感覺到的全是胡亥幹淨清冽的味道,意識都快被衝散了。

胡亥察覺到自己的力道在一點點減小,他忽然一把推開了餘子式,撐手猛地扶上桌案。

“什麼東西?”胡亥抬頭看向餘子式,一雙漆黑的眼銳利得厲害。

餘子式擦了把嘴角的酒,抬頭看向胡亥,他自己手腳也有些無力,“沒事,一點藥而已。”餘子式抬頭看向胡亥,一雙眼清亮如雪,“等你醒了,一切都過去了。”

胡亥盯著餘子式,手一點點攥住了桌案一角,眼前卻不住發黑。

……

驪山,始皇陵。

餘子式沿著石壁緩緩走了一圈,將四下的燈都一盞盞點上了。借著燭光,他伸手輕輕撫著棺槨中的人的麵龐,正發著呆,忽然覺得袖子一沉。餘子式一怔,低頭看去,胡亥冷冷望著他,頭上已經浮了一層冷汗。

餘子式沒想到胡亥能醒過來,一時之間也愣住了,胡亥明顯有些氣力不支,一雙眼卻是銳利如刀。他環視了一圈,望著餘子式說了三個字,“先帝陵。”胡亥試著聚集內力,手卻是連抬起來都勉強。

“對,是先帝陵墓。”餘子式也看出胡亥的艱難,輕輕握住了胡亥拽著自己袖子的手,抬手擦了把他額頭的汗。

“你想幹什麼?”胡亥皺了下眉,卻發現自己說句連續的話都提不上氣,他現在渾身就沒有一處聚集了力氣,就連清醒都是勉強在維係。他這輩子都沒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

餘子式原本想等這些事兒結束後再同胡亥說這些事兒,卻不曾想胡亥中途會醒過來,他握著胡亥的手良久,終於輕輕說了一句話,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語氣真的稱得上是溫柔繾綣。

“胡亥,和你說件事兒,其實我不是秦朝的人。”都到了這一瞬,說不說興許都遲了,但是餘子式忽然想同胡亥說會兒話。

胡亥的意識尚有些模糊,一雙眼盯著餘子式,氣息卻是亂得厲害。“什麼?”

餘子式知道胡亥現在身上藥效還未過去,索性翻身進了棺槨,伸手輕輕攬著胡亥,將他整個人的重量都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胡亥,我不是這個朝代的人,這事兒要是從頭說起,那得從大秦相邦呂不韋開始。”如今再提起呂不韋,那真是恍若隔世的一種感覺。

“你徹查過我,所以你一定知道我的身份名字全是假的,我的前半生那二十年,無父無母、無親無友,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那是因為,我前半生二十年不是在這個朝代過的。我是呂不韋費盡心思從兩千年後的人世上帶回來的,不過我一直沒想明白他帶我到這兒到底是為了什麼。”他看著胡亥說不清是疑惑還是詫異的神色,低聲道:“我知道這個朝代上發生的所有事,我知道你父皇嬴政一定會收複天下,我知道你是大秦的第二位皇帝也是大秦的最後一任皇帝,我知道子嬰是大秦最後一位秦王,我帶你去沛縣,因為我知道那裏的人命中注定是王侯將相,我護著蒙毅,那是因為我知道他還有後半生的卿相之路要走。”

胡亥幾乎是瞬間就懂了餘子式話裏的意思,卻除了看著他以外做不出任何別的反應,他攥緊了袖子,卻完全使不上力,“你想做什麼?”他根本不在乎餘子式是誰、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裏,不管這人是人是鬼他都認定了,別的東西他根本從未放在心上過。

渾身冷汗,他心中不可自抑地一陣陣冒著涼氣,他抬眸一雙眼銳利無比,“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知道這個世上許多人的命,呂不韋死於陽翟,嬴政死於沙丘,韓非死在李斯手上,李斯死在你手上,章邯死於秦漢之爭,李由死在項羽手上,項羽自刎於烏江,不久之後,秦朝覆滅,劉邦稱帝,國號為漢,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布衣提劍立不世之功。”餘子式將這些人的命運緩緩道來,竟是有種說不出的感慨。他低頭撫著胡亥的臉,低聲道:“大秦二世皇帝胡亥,死於望夷宮之變,死於一代權佞趙高之手。這是你的命數,到這一年已然終止了,在你之前,我曾經試著救過許多人,韓非、呂不韋、馮劫、馮去疾,可他們最後仍是死了,李斯一脈甚至是自此絕了。冥冥之中是不是有天意我不知道,這一次我的確下不了手賭這一場,胡亥,安心在先帝的陵墓裏待著,剩下的事兒我一個人去做,如果這次時間沒亂,四年之後天下就該平了。”

餘子式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枚類似於丹藥的東西,盯著手心看了會兒,這一次要是出了岔子,徐福就是□□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他的屍體拖回來喂魚。

望著餘子式手心的丹藥,胡亥手一瞬間攥緊了,不遠處湛盧雷鳴不止,餘子式聞聲皺了下眉。胡亥忽然問了一句,“我死於你手,那你呢?”

餘子式捏著丹藥的手就這麼一頓,胡亥瞬間就看出了他的異樣,忽然抬手拽住了餘子式的手,“趙高,住手。”他一雙眼極為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