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才微有動靜,吳為身子敏捷地從梁上跳下,目光警惕,滿是敵意:“你如何知道我來了?”
喜喜笑笑:“你知不知道因為墨白太凶了,所以我們住在這兒,都沒人敢來?昨天下雨,今天白天停了,地麵本該幹淨。但窗戶外麵的地上,卻有腳印。而且隻有進來的痕跡,沒有出去的痕跡。”
吳為倒是沒發現,末了皺眉:“可你又如何知道是我?”
“吳先生右腳不便,哪怕是輕功,也改變不了一重一輕的腳印。那地麵的腳印深淺雖然不明顯,但奈何我眼力太好。”
“可就算是這樣,你依舊無法確定我的身份。”
“是呀,瘸腿的人那麼多,也未必會是你。可墨白帶進京城的護衛在孔雀城一戰時,我都見過,沒有人瘸腿。而且他們不用避諱我,也不會刻意躲避,想來想去,要用布穀鳥叫聲做暗號,特地避開我,又是個腿腳不便的人,也就隻有吳先生了。”
吳為突然反應過來最重要的一點,吃驚道:“你知道我是墨城中人?”
喜喜手裏拿著茶杯,笑靨如花:“是啊,我是不是很聰明?”
吳為沒有回答,追問道:“城主告訴你的?”
喜喜抿抿嘴角:“他怎麼會跟我說這些,哪怕是一句,他也沒說。哪怕他說了一句……”她自嘲地笑了笑。哪怕他說了一句,她也會下定決心,跟他共進退的。可從頭到尾,他都隻是把她當作“適合成親的姑娘”,而不是他想娶的姑娘,所以什麼都不告訴她。他不是因為擔心她分神而不告訴她,隻是因為不放心。
為了讓他打消顧慮,她還特地將山賊窩改造了一番,一來是想幫他們,二來也是想讓墨白知道——她雲喜喜不會給他拖後腿,不想他有所顧慮。
可結果卻讓她失望……
她不止一次提醒過他,她想了解他更多。
吳為眼中防範意味更深:“你不驚訝我的身份?”
喜喜笑了笑,有些輕蔑:“驚訝什麼?驚訝你是墨白自冊立太子後就安排在他身邊的細作?”
吳為愣了愣。
喜喜有些懶得解釋,可有些話不說,隻怕這吳為先生要把她當成怪物抓起來了:“聽說在皇上冊立太子之後,吳為先生就入太子府做了幕僚。但因身體問題,起先並不被太子重用,但後來屢出奇策,終於得了太子倚重,非常信任你,但凡大小事都要先問過你。這也就不難猜出,為什麼墨白進京以來,他就做蠢事,不是因為他蠢了,而是因為他聽信了你。”
吳為皺眉:“嗯?”
“當然,我並不是說先生身為幕僚讓太子做蠢事,隻是太子自己的腦袋被門縫夾了,竟然想動墨城城主。於是從他決定鏟除墨家開始,他的太子之位就不保了,或者換個說法,是墨白決定不要他這顆棋子了,因為他不乖。”
喜喜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又心覺得累。難怪她爹總說太聰明的人會過得不幸福,因為把事情看得太通透,看得多了,就不開心了。可有些話,她現在想說清楚:“如果太子一直禮待墨城,那你就會成為太子最得力的幕僚,輔佐他登基。可他有了異心,有了貪欲,所以也就沒必要扶持了。”她緩緩抬起頭,看著地上投影又問道,“我說的對吧,墨城主?”
那一直在門口站著沒有進來的人終於露了臉。墨白的臉上依舊沒有過多的神情,隻是比起這兩天來,更加平靜。
吳為聽見最後一句,眉頭更是深鎖:“這些話,不是城主告訴你的?”
喜喜微微搖頭,語氣隱有歎息:“我說了,他不會告訴我,哪怕是一句,也不會。”她把玩著手裏已經喝幹淨茶水的杯子,杯子在桌上轉動的聲音擾得她思緒紛雜,“應邀鑒寶是假,特地繞路去孔雀城是幌子,答應住進太子府,也是假的。從離開墨城的那一刻起,你想要做的,就隻有一件事——鏟除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