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單手擋著,直到她稍稍冷靜下來。我朝她傻笑:"有筆嗎?"係花愣了,好久,才摸了一支口紅給我。我接了,旋開蓋子,在她手心裏,寫下兩串數字和字母的組合,一直寫到她胳膊上,口紅是閃亮的珠光色,是她以前一直想要的牌子。

我眨著眼睛笑:"我說過要把你的號練到60級的。"我做出伸懶腰的姿勢,大笑著:"呐,賬號,密碼給你了。答應你的可都做到了。"她的眼圈紅了,似乎並不怎麼高興。我隻好一個人低著頭笑:"寂寞的時候上上網,玩玩遊戲,挺好的,還記得那個級別N高的牛逼人嗎,我把事情弄糟了,你再去跟他視頻下,說幾句好聽的,謊就圓了。那人一直等著你,想見你。"

陳牧讓我賠他,我想不出更好的東西賠他了。在他心裏,既然蕭愁雨應該是她這樣的,不是我這樣的,我幹嘛讓他失望,讓他幻滅。我要賠他一個完完整整的蕭愁雨,能夠接電話的,能夠視頻的,能夠見麵的。無論秦寶和他說了些什麼,從今天開始,這個號就不再是什麼人妖號。它從現在開始是女號了,陳牧喜歡女的。係花看了我一眼,似乎哭了,大步往回跑著,高跟鞋嘚嘚嘚嘚,敲擊著地麵。

這樣多幹淨,比圓滿更完美。從現在開始,和陳牧吵架的不是我,招徠成員的不是我,被他追殺的不是我,和他一起淹在荷花池裏的不是我,他沒叫過我一句老婆。這樣多幹淨,少了一個被他恨之入骨的人妖,多了一個跟他兩不相幹的路人。

呐,我賠你個老婆。我耙著頭發站起來,從山腰上步行往下走,二十多分鍾才看到車站,坐在站台上等車,突然聽見手機響了,站起來接,天上亮晃晃的,像是所有的煩惱都很遠很高,可人卻隻能站在地上,為著雞毛蒜皮的小事,各式各樣的煩惱。▃▃

"喂,誰啊,我肖雲春。"

"您好,肖先生是嗎。您的朋友已被送往富康人民醫院......"

我木然的把手機放回袋子。我聽見我嘶啞的,吼著計程車的聲音。的士裏空調開得很低,刺鼻的柴油味,我不斷的叫司機快點,在四周胡亂看著,霓虹燈還沒亮起的都市,瀝青的街道上矗立的鋼筋水泥的碉堡,綠化帶上孱弱的樹苗,五顏六色的招牌,理發店,網吧,歌舞廳,飛快地向後滑過,如模糊的色塊。

我們就像隻趴在玻璃窗上的蒼蠅,前途一片光明,卻找不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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