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冬天,氣候詭異多變,大地雪鎖冰封。樊江的父親為了給經年腿疾不愈的妻子尋找所謂的民間偏方,冷暖無防、心急神躁,突發了腦溢血,後雖保住了性命,卻留下了偏癱的後遺症。
一個老爸:躺著。
一個老媽:坐著。
一個男孩:床榻輪椅,一日三餐,吃喝拉撒,方寸大亂。
遠嫁美國的姐姐實在不放心東方的家人,一周一信、一日一電,愣是把他們全家移民去了紐約。
這時候的樊江,放棄了繼續深造帶博士帽的機會,已經進入了一家規模龐大的證券機構。股海沉浮,大浪淘沙。就在他漸漸悟透水性、開始遊刃有餘地暢遊股海時,家遭巨變。他權衡再三,孝字當頭,一咬牙,辭去了心愛的工作,退市上岸,舉家西遷。
剛到紐約的頭一年,他夠忙!忙得焦頭爛額。甚至大半年裏連去拜訪大名鼎鼎的自由女神、參觀心儀已久的聯合國大樓都無暇顧及。照顧父母的同時,惟一能留下他腳印最多的地方,不是大都會歌劇院不是現代藝術美術館不是洛克菲勒中心,而是以往隻能在教課書裏留戀往返的金融首都---華爾街。
一年下來,道瓊斯和NASDAQ的龐大王國,他已心中有數。
這一年後,父親漸漸能夠自理生活,母親的腿疾也有了不小的起色。老爸老媽說說笑笑。春天又來。
樊江深思熟慮,決意再入股市。不過,這一次,他所要進入的遠非東方那個規模小不規範重投機的市場。
華爾街,道瓊斯、NASDAQ,如雷貫耳的名字,象征著財富象征著機會更象征著巨大的風險。
在文字堆裏窩居了一輩子的老爸老媽跌碎了手裏的眼鏡。
兒子的"壯舉",他們一再地搖頭歎息。說這哪像我們應該帶博士帽的乖兒子。他們之見,股市中人,成天在銅錢堆裏挖空心思,不務正業又庸俗不堪。
姐夫卻持異議,說股市也是一個博大精深的投資場所,不僅需要氣魄膽識,更要智慧。說股市中人獻身的是一項了不起的事業,有時還很悲壯!說也許樊家少了一個博士股市就會多一位股神?!說他看出大舅子有這個品相!
父母疼兒,雖反對,終究還是拿出了積蓄一生的養老錢。
樊江毅然拒絕了父母的好意,別出心裁地邀姐姐姐夫入股,拍著胸脯保證隻賺不賠,若虧,連本帶利一分不少,且是高利。
姐姐愛弟心切,自然慷慨解囊,至於利不利的,一笑了之。
姐夫說,這筆錢,你輸光賠盡,就當去參加了某個學習班交了學費好了。
在家人看來,就算他一個財大的高材生,憑他在國內股市裏搗騰過一陣子,在此世界金融的中心、百年的老字號裏,想博擊勝出,就好比從七月的炎夏一步跨入數九的嚴冬,適應的難度,可想而知。倒並不是有意泄家裏惟一"財金專家"的氣,是因為股票這玩藝,真玩起來決非嘴上說說紙上寫寫那麼輕而易舉。何況美利堅何況華爾街何況道瓊斯和NASDAQ。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樊江的情緒,他認準了的目標,十匹馬,難拉回。
憑了一股天雷都打不趴下的不服輸的韌勁,在連他自己都無法記清的起起落落進進出出後,他居然生存了下來、挺了過來,用股市中人的一句話---他還"活"著!
而且,還活得不錯!活得很滋潤!
怪了!老爸老媽的頭像撥浪鼓一樣搖個沒完沒了。這個看上去話並不多、從交易所回來就把自己密不透風地關在屋裏半天都叫不開門的兒子,又一年後的一天,居然回到家來,連本帶利的把當初借姐姐的錢悉數還了回去。居然還真的報以高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