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段(1 / 3)

宗熙根本不加掩飾,高興的時候忘乎所以,生氣的時候大發雷霆,傷心的時候借酒發狂。我二人又都性情暴烈,爭執起來便忘了周遭,那三人對宗熙崇敬愛戴,雖然不能說什麼,卻早有不滿,加上宗熙夜夜到我房裏,我們的關係恐怕已被傳得沸沸揚揚。

宗譚病重,兩國戰事一觸即發,在此情況下,我的到來必然在南越朝堂上掀起軒然大波。宗熙也必然有諸多為難之處。

與世隔絕也好,以我現在的尷尬狼狽,原本也不宜見人。

但是困在這彈丸之地,終日寥寥,唯有隻影相隨。惆悵寂寞無人可論,憂鬱煩惱對景難排。愁君未見,欲斷無腸,個中滋味非言語可以表述。

這些日子和宗熙相處得不算好,他是天之驕子,我亦非平庸之輩,都是自幼便被眾人捧得高高的,極少受委屈,而現在,一個情懷難解,憂心親人,不甘不忿;一個傷痛纏身,相思入骨,寂寞難排。

兩個性情剛烈狂傲之人碰到一起,麵對種種壓力,重重糾葛,深深矛盾,又都不肯退讓回轉,往往是針鋒相對。

每每激烈爭執,結果卻大都無疾而終,有時候前一刻還在互相譏諷,怒目而視,突然之間看到對方氣鼓鼓如小孩子賭氣一般的的表情,又覺好笑,不由自主便笑起來,於是握手言和,換得一兩日的心靜。

但是很快不知什麼原因又會起爭端。

若在當初恐怕早就大打出手了,也許能酣暢淋漓的打一架倒好,但是現在力量相差懸殊,又怎麼打得起來?

若是彼此的情誼淺一些也好,幹脆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為何卻是今生唯一的至交好友?情深意厚,有著太多無法相忘的過往。

每次他含悲帶怒而去,我心中亦十分難過,而他不論國事多麼繁忙,不管心中有多少氣憤不平,卻決不會忘記我的盅毒,每夜必前來。

就這樣爭吵、賭氣、和解,然後再爭吵、再賭氣、再和解,循環往複,已將我二人的耐性消磨殆盡。

前些日子,因為宗譚傷重,幾次險些喪命,他心情極差,見我無動於衷,說話便尖刻起來。我想起今日種種皆因那人,見他如此,更覺憤憤不平,於是反唇相譏。

瑞常說我一開口便能氣死人,再加上深恨宗譚,出言更是不留情麵,宗熙無言反駁,盛怒之下,拂袖而去,又開始賭氣。

一連幾日,他來去匆匆,午夜前到來,看著我飲下他的血便的離開。我也不推辭,喝完後將碗一摔,一言不發,徑自進房休息。

幾天後,宗熙千方百計,終於求得一位歸隱名醫的幫助,暫時壓住了宗譚體內的毒性。他心情好轉,日間也賴在這裏不走,談笑風生,便如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

他既一心示好,我也並非拘泥計較之人,於是休兵罷戰,握手言和。

可是方才和解每幾日,便有不速之客上門“拜訪”。

那天清晨,宗熙方才離開,宗譚便來了。雖說這裏未經宗熙允許,不準任何人進來,但以宗譚的身份聲望,誰又敢攔他?

隻見他臉色灰白,眉間隱隱顯出黑氣,眼睛混沌疲憊,全身似乎隻剩下一堆枯骨,風一吹就會散架一般,歪倒在躺椅上,被幾個人抬著進來。

雖說心中恨極,但乍一見到那個原本外表儒雅敦厚、笑容恬淡閑靜之人變得如此形銷骨立,還是暗自心驚。敬愛的兄長變成這等模樣,怪不得宗熙會那麼難過。

看宗熙的麵子,原本不想與他計較,但是他卻執意讓我難堪。

說什麼為當年之事向我請罪,神情誠摯懇切,言辭之中卻透著惡意譏諷。

說什麼葉薦清才貌出眾,屈居於此太過委屈,他已向宗熙建議空出中宮之位,邀我進住墨辰宮,卻分明將我比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