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啊,你果真是懲治我的大逆不道麼?那麼何不鎖了我去?與他又有何幹?吻他的是我,愛他的是我,就是那一夜,也是我伸手抱了他去。要天打雷轟,你劈了我啊!你為何要動我的祥兒?
難道我做下這大孽,便要拿我至親至愛的人來生受麼?
不知多少次,著了青衣小帽,乘了小轎,停在他府邸的院牆外。牆好高,青磚塊塊冷硬的插不進了縫兒去,抬頭幾個雀子立在牆頭,歡叫著裏外蹦竄。那時候,真想是脫了這層人皮與那畜生交換,換雙翅膀飛進去,進去看看我的你……你冷了麼?熱了麼?喜了麼?怒了麼?睡的香麼?吃的好麼?……每次都這樣,癡癡的,癡癡的,一樣的轎子,濕透了衣襟的回來。
哥哥,你還好麼?
你還愛看梨花麼?
我院裏梨花,開得很好。那年建府時,是你親挑了送我的,你記得麼?
弟弟我,每年都在花下喝著酒,心裏想的,都是我的梨花樹下月光中神仙似的禛哥哥。
我不怨皇阿瑪,真的,我不怨。我違了天理倫常,五雷轟頂也不為過,隻求上蒼佑著我的禛,佑著他一生一世,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哥哥,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留著阿真麼?你知道我為什麼當初要買了她麼?你知道為什麼我明知道她要害我還不拿她麼?
全為弟弟腦子裏的癡念呢!
那時揚州青樓裏,我本想教訓了那起子嫖客就走,卻因了老鴇一聲叫喚:
“銀真姑娘,你還不謝過了公子!”
你不會懂,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四哥,你的十三弟,癡癡的隻想能光明正大的叫個“禛”字。
康熙五十七年,雍親王被授命總管宗人府,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著人照看十三貝勒府。因胤祥是無過被禁,雍親王胤禛怕下人打點的不周全,慢待了皇子,於是親自微服上門察看。
胤禛的手抖的厲害,身子也冷的厲害。
他哆嗦著問戴鐸:“他……還好?……”
戴鐸一點頭:“還好,主子去吧,我看著呢。”
他抬著眼看那塊烏青的牌匾,定了定神,一撩袍子,大步就從側邊早已開好的小門進去了。
好久沒進來過。他在哪裏呢?是那兒麼?
散盡了差役們,吩咐好了事情,胤禛急急的奔後院去了。
他在梨花樹下,正如自己無數次夢見一樣,那個人,獨自站在梨花樹下。白衣勝雪,一眼過去,竟分不清哪是花,哪是人。諾大的院子,空蕩蕩的餘了那人,那花。
上前兩步,正對他,伸出手,顫唞著,想撫上他的臉,又不敢,怕象在夢裏一樣,鏡花水月,一觸,就碎了。^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他也呆住了。好半天,他才回過神,張口,卻是那首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吟到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千般話硬在喉裏,淚水奪眶而出。
相距了七年光陰的擁抱。
靜的隻聽得見花落的聲音。
我的他,瘦了。可是那雙眼睛,仍舊是一樣的美麗的驚人。隻是,他的頭上,是花麼?好白啊……想拂去,卻拂不掉,牢牢的粘緊了。
“祥兒……你真愛玩……幹嘛要把梨花粘在頭上啊……白花花的一片……”
笑著,撫著他的頭,最後終於痛哭出聲。雪也似的一頭華發,我的祥和啊祥兒,不過是七年光陰,我作甚要送你那棵梨樹,叫我祥兒活生生的被梨花刷白了頭發?
“哥……”
用力的抱緊,“我隻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禛……”
“禛……”
禛……
禛……
我的胤禛!
走廊轉角處,兩個茶碗“啪”的摔的粉碎,阿真蹲在地上死死的咬著汗巾。
“禛……”
一個字如穿心釘一般把她釘了個實在。
終於明白了,總算明白了,如同做了一個漫長的春夢。
花開了,夢,也該醒了。
第十二章
“哥,我給你開個單子,你要好好記著。”
短暫的會麵無法說更多的話,感情暫平複後,胤祥拿出書房裏早已寫好的一份名單給哥哥過目。
“我現在被圈禁中,就算是你也不能帶紙片子出去,這裏寫的,都是我手下能用的人,基本都是帶兵在外的當年跟我整戶部的親兵們。估計現在豐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