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來探我的?微微一笑:“阿瑪自然有他的打算,我們這些做兒子的能為阿瑪分憂就好,派誰就是誰了。十四弟你飽讀兵書,帶兵的差使,非你莫屬啊。”
看對方一張波瀾不驚的臉,胤禵嘴角浮起一絲惡意的笑:“四哥,您似乎不擔心十三哥嘛?”
胤禛心裏一沉,弟弟的表情明顯的不懷好意,他原想隨口應付過去,卻注意到弟弟已經離了座。一步步的靠近自己。他一驚,站起身,正和弟弟麵對麵立定了。
沉默,沉默,死一般的寂靜。
十四弟其實和祥兒容貌、身形都差不多,連性子也透著相似。兩個都好武,都是阿瑪嘴裏文武雙修的將才,都是一般的豪爽大方。隻是他知道,十四弟少了祥兒的那份純真和善良,多了心機和殘酷。他倆雖是一母同胞,卻道不同不與為謀,這是朝野公開的秘密了。母親也曾勸過自己與老十四修好,無奈兩人分歧著實太大,在思想上完全扯不到一起去,他看不慣老十四黨附老八他們勾結官吏,老十四也同樣見不得他做事直來直去,八方開罪。順帶的,老十四和祥兒從小就不合,他卻是打小就護著祥兒。——就這個老十四嘴裏不說,他也知道自己顧此失彼,輕慢了弟弟。但是十四弟離了自己,尚有額娘撐腰,祥兒離了自己,又向誰訴苦去?所以,他並不後悔。
他靜靜的看著對方,看著那雙和自己神似的眼睛。
“四哥,你舍不得十三哥,從以前就是這樣了。你舍不得他,可舍得我。”那雙眼睛含著笑,冰冷的笑,寒徹心肺。魔障——這是長年參佛的他唯一能看出的。從那不見底的幽黑深淵,散布出了妖邪氣息,是逼退了暑熱的森冷寒意。
“十四弟,你魘著了?!”他眉頭緊鎖,怎麼說也是血濃於水,斷不願見這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墜入魔道!
“嗬嗬……四哥你現在才看出來麼?你的十四弟……入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哦~”格格的冷笑著,逼的更近了,湊過頭,在哥哥耳邊切切的低聲說道:“哥哥你知道我中了什麼魔嗎?”
冰冷的音調激的胤禛微微的一個寒戰,他咬著牙不答話,拳頭已經握緊了,關節處泛出青白的顏色,全身都繃緊了。
胤禵輕聲笑了起來,一手搭上哥哥的肩頭,一手扶著柱子,漸漸地越笑越狂,直到直不起腰來。胤禛緊鎖住眉頭,彎腰扶住弟弟。
似曾相識的笑。
那年的那個夜裏,祥兒也是這樣,笑得淒楚,笑得慘淡,笑得瘋狂。
他下意識的緊緊摟住了胤禵,腦子裏卻全是胤祥盈滿淚水的美麗眼睛。
“四哥,你知道不?這是我打六歲上來到現在,你第一次抱我。”喃喃的如同自語,辛酸的叫人痛楚,又冰冷的寒徹心扉。
猛的,胤禵推開了哥哥。他直直的盯著錯愕的兄長,再次展開溫柔的笑顏。
“四哥,十四弟就此別過。四哥保重。”
如同到來時的毫無征兆,離去時也是行色匆匆,好像一陣風,掠過了靜泌的雍王府。
宮厥在身後次弟遠去,馬蹄“得得”的敲擊著青石板,瘋狂的欲望在啃噬著這個年輕皇子的心,埋藏了三十年的執念,在這個夏天蔓延成燎原的妖異鬼火,無情的給本已錯綜複雜的朝野局勢,添上了血腥的一筆。
四哥,你忘了你的十四弟,所以,你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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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七年的夏天,正是胤祥被圈禁的第七年,一向附於廉親王身後的十四阿哥胤禵異突起,借被加封為“大將軍王”討伐西部蒙古叛亂的機會自成一派。自此,朝中三足勢已成,文武金才的胤禵,德望過人的胤禩,政務精熟的胤禛,成為朝臣心中猜測的繼位人選。其中胤禩、胤禵風頭正旺,胤禛則勢單力薄,唯本分行事而已。
第十三章
康熙六十年十一月十三日。
大雪淹沒了整個京城,所有的一切,都沉在深重的銀白中。西北風狂嘯著夾著大團大團的雪劈頭著臉的打下來,天空陰沉的見不到一絲亮色。
康熙爺,快不行了。
暢春園行宮,一騎騎快馬飛速穿梭著,該見的人該放的人,都要趕時間了。
一群皇阿哥,齊齊的跪在父親病榻前,各情了不同的心事。
廉親王胤禩在默默的數羊。京城附近三處兵營,豐台大營三萬人為他親信成文運所掌,眼下正伺機而動;城內九門提督所轄親兵已被手下人所掌握,掌兵的隆科多是自己人。西山銳鍵營也隻用一聲令下,現在護駕的武丹的幾千綠營根本就不夠看!他已不在意父親的遺詔會傳位於誰了,胤禵不在,這是城唯能行事掌權的就是胤禛,到時候豐台兵一到,第一次就拿他的冷血祭熱了刀口!那大清皇帝的位置還能落了誰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