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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這玩意兒給我。”
宇文盯著文政手裏的頭顱,以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
“令……令尹大人。”文政不放心的看了看我,然後如獲大赦般的把手中的東西交給宇文,掉頭跑了出去。
宇文指著遠去的文政,滿腔義憤的對著我,“這你都不放過,他不過是個懵懂仕子。”
我不明白在他將相生涯已經登峰造極的今天,他如何還能擺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正義姿態,甚至,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卑劣的人格……我想告訴他我們同樣是一灘渾水,可又不願打破了氣氛,我說,“宇文,難得你來看我,進去說吧。”
他執意把手中的首級放到地上,說,“你同我在西鄴初見那時一樣,心如死灰的樣子……殺這樣一個人,對你有多大意義?”
我嫣然一笑,轉身向屋內走去,“宇文,你還真了解我。可惜還不夠……殺方怡非這個人,對我意義不大。可是對於你,就太有意義了。”
他一臉匪夷所思的跟著我進了屋,看到滿案的血絲和殘留的牡丹花瓣,突然像是立刻了悟了的驚道,“你利用我對昭和……”
“對,你是幕後主使。”我繞到他身後看著他瞬間僵直的背脊,奇妙的產生了一種勝券在握的昂揚,“如今你二人位高權重,方家和盛陵一門相互牽製,滿朝文武都知道殺了方怡非最大的獲益人是你……令尹大人。”
“昭和不會相信。”
“楚王自然不會信,可是滿朝文武會相信。我倒要看看昭和如何保你。”
他一下子笑了,低頭拍拍我臉頰,“好個一石二鳥……東方啊,我與昭和能闖到今天,身邊有太多自以為是的人,枉做肖小。”
我低頭不語,捉住他指尖放到嘴裏用力咬了一下。他也沒有把手縮回去的意思。“昭和很久沒來了。”他岔開了話題。
“沒有花了,你懂麼?”因為沒有了虛偽的媒介,我在他眼中的意義就不再單純……他心裏除了詭異莫測的大楚王宮,還裝著一個醉生夢死的禺怏宮。我掰著指頭開始計算,“他的母後,兄弟,陳煬,翡翠,自修,淺陽……你說,他到底在自己身體裏埋了多少把刀?……怎麼還沒有把他給撕了呢!”
宇文駭然一驚,然後有些怔愣住了,像是極力思考著什麼。他看向窗外穿在牡丹葉子上的箭簇,再看到方怡非的屍體,最後看看自己被咬破的手指……終於,把這些事情都串連了起來。他支起我的下顎,有些輕鄙的看著我,“所以,你殺了方怡非,三年父子,你猜這個人在他心裏或許有一些份量……你在動用你全部的靈感來報複他!”
“人是我殺的,這算不上半把刀,不過一滴水而已……”我推開他的手,對他笑得難以掩飾的迷戀,“不過再加上殃及宇文,也能讓他小小地操勞一下。”
一場戲,既然拉開了帷幕,就不怕沒人替他演下去。
宇文轉身背過我,歎了一口氣,“你還真難折騰。昭和比誰都清楚,你這麼快就學會了他的推波助瀾……昭和他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口,你還要把他往前推一步……好個以彼之道還治其身。”他說完習慣性的扶了一下腰間,卻沒有配刀。
不錯,這玩意其實很簡單,施夷長技以製夷,隻要鐵石心腸,誰都能做。
忽然間他轉過身,毅然決然的看向我,“東方,我還是等你……如果有一天你想走了,我就帶你走。”